他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曾经的他一直以为,李纨是一个英雄。
李纨则嗤笑道:“为什么?你知道吗,我当初看到你的时候就像看到了我自己!
我本来也像你一样天真,什么报效朝廷!
但凭什么呢,凭什么那些人拿着俸禄不办差,还要天天欺负我们,你傻吗?我们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这点钱?”
李淼摇摇头,但他看着李纨划开的刀口,只能含着泪惨笑道:“你说的对!”
过了好一会儿,何田光才翻开牛皮本,又问道:“这上面又是什么?”
李淼吸了吸鼻子道:“小的怕死,这是小的写遗书用的。
小的家里没人了,就习惯自己记着自己。这个没人知道。
后来就养成了这个习惯,每次出任务哪个兄弟少了小的也会记一笔。”
何田光看着本子上详细的记录着哪个士兵哪天在哪里消失的,甚至还附了图,不由看了李淼一眼。
李淼不躲不闪的,还冲他笑了笑。
何田光喝了口茶后向一旁的杨鑫招了招手,杨鑫附耳过去听着何田光一顿吩咐后,又看了李淼一眼。
何田光吩咐完就把本子给了杨鑫。
李淼见状不安的动了动。
何田光道:“还有别的要交代的吗?”
李淼笑着摇摇头,便被带下去了。
何田光叫了声‘下一个’后,杨封和孙显就出去了。
孙显见杨封半天不说话,不由奇道:“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杨封抬起手擦擦眼角道:“才五百两,这就毁了一生。”
孙显则哼笑道:“你知道五百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什么概念吗?这可能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
杨封看着孙显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孙总管的义子吗?”
他心想,孙总管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怎么也不会亏待孙显吧。
孙显则道:“我也不是生来就是他的义子,我是被卖进宫的,要不是孙总管,我恐怕现在就是一个太监了!”
他说完便甩开杨封大步走了出去,杨封听了这番话则愣住了。
当他反应过来后,立刻追着孙显跑了出去。
审了一晚的案子,何田光疲惫的看着赵嵩道:“殿下,同流合污者虽有,但更多的是这些负重前行的人。”
赵嵩听了点头道:“何大人说的对,对于李淼这样的,待查证清楚后,看是否能从轻发落?”
何田光笑道:“殿下仁慈,我已让杨鑫去调查李淼所画的地形图,还有江奇,一处那边会立刻查证。”
赵嵩点了点头后,便出了御史台。
平云初跟在他身后,见府兵们都心绪低落的样子,却很能理解。
因为那不仅是同情,更是敬佩。
赵嵩则背着手,看着府兵们肃然道:“这次任务办的不错,但还是那句话,今日看到的听到的都要烂在肚子里,行了,大家都下去好好休息吧。”
府兵们闻言却没有动,有人瘪着嘴问道:“殿下,为什么啊?”
赵嵩见那人抬手擦了擦眼泪,不由道:“案子未结,不宜声张。这几日府里只许进不许出,明白了吗?”
府兵们闻声立刻肃然道:“属下遵命!”
又过半月,这次杨鑫和监察处带回来的消息简直震惊了文武百官。
杨鑫对着何田光道:“属下一路按着李淼的地图去查,发现那里却是一座小型银矿,是记录在案的,很多除名的老兵却在那里干着挖矿的体力活。属下请大人调度兵营将可疑人等押解回京!”
何田光闻言看向赵嵩道:“老臣无调兵之权,还请殿下拿个主意?”
赵嵩闻言看了太子属官皱眉道:“这事既不能惊动当地官府又不能让兵部插手,本王还是先去找太子拿个主意?”
属官闻言也一脸严肃道:“滋事体大,殿下考虑的是。”
随即属官便和赵嵩脚步匆匆的去了东宫,留平云初继续听审。
何田光见赵嵩大步离去后,又看向监察处一处的人。
监察处一处的人回道:“允州江奇十年前退役,当年虽有积蓄,但凭他短短时间就积累下滔天财富,却是赌场,妓院,漕运,瓷器,茶叶都有涉及,而且允州府台居然还将河道工程都包给他做!”
何田光闻言却奇道:“此人有如此经商才能?或有哪里不妥?”
“哪里都不妥!
江奇退役那年娶了允州首富何氏,同年,何氏暴毙。
之后何氏产业却很快转入江奇名下,案子上虽记录何氏乃江奇妻室,但他二人成亲却没有宴请宾客。
据说,何氏身前排场大的很,何氏对自己的头婚不可能如此低调。”
“那何氏死因可有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