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那些人,眼底掠过嘲色。
倘若他们知道带来这一切苦难的,便是他们信仰的那个人,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而在驱散神罚的过程中,却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一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女孩撞到了兰塔斯的身上。
她穿着破烂不堪的衣衫,浑身都脏兮兮的,一双翡翠般的碧色眼眸里满是惊恐。
她一见到兰塔斯便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睁着带着水光的大眼睛,向他投来求助的视线。
这堪称冒犯的举动使原本跪在地上的人们纷纷对她怒目而视。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冲撞上帝的使者。”
“神明大人,我们立刻便将她处死。”
“如果引来神怒的话,你会害死这里的所有人!”
人群骚动着,已经从旁边伸出了几双大手,便要拖着她的脚踝将女孩给拉回去。
听到他们的话,她浑身颤抖,似是想否认,无助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到这一幕,兰塔斯指尖一抬,便以无形的力道令那些人退开了。
他们重重地摔倒在地,人们以为是触怒了这位神使,连忙哆嗦地跪下,一下又一下用力地磕头,口里发疯般地念诵祷词。
“你怎么了?”
他看向身前这个满脸泪痕的小女孩,她浑身是伤,淡粉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耳后,脊背正因恐惧而颤抖着。
一听到他问出这四个字,眼泪瞬间就从她的眼睛里淌了出来。
一片死寂中,她轻声开口了。
“他们……他们要脱我的衣服,摸我的身体,还来追我,好痛,我好怕……对不起,对不起,琉莎太害怕了……求您,求您不要动怒……”
兰塔斯缓缓蹲下身,扶住了她摇晃的身子,低声问道:“他们是谁?”
“是……琉莎的爸爸……还有哥哥。”
当她用颤音说出那几个字的瞬间,兰塔斯眸光微滞。
良久,他才找勉强回自己的声音:“……他们在哪?”
“在、在家里……”
兰塔斯轻吐了一口气,伸手理了理她的发丝:“带我去你家,好吗?”
她的指尖绞紧:“可是、可是他们会打琉莎,很痛,很痛……”
“没事的,有我在,他们再也不可能打你了。”
看着面前的青年,她的眼泪遏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半晌,才胡乱地擦了擦眼睛,满是泪痕的脸上,用力挤出一个笑容。
“谢、谢谢您……”
兰塔斯跟着琉莎,来到了她的家,朽烂的木门紧闭着,旁边堆叠着几十只空酒瓶。
从门缝中传出醉醺醺的男人们怪笑的声音,他们肆无忌惮地唱歌、大叫,琉莎站在门前远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多走半分。
“神明大人,这里是我家……”
兰塔斯摸了摸她的头,看向修希菲尔:“帮我照顾一下她,我很快回来。”
扔下这句话,他就直接进去了。
而在他走进的一瞬间,木门便在他身后砰地合上,再不透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男人们猖狂的笑声仿佛按下了息止键。
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兰塔斯很快就出来了,他的衣衫依旧干干净净,神色一如刚进去的那般平静。
下一刻,他身后的房屋便凭空燃起了火焰,自底部一路疯狂窜上,直到鲜红完全将其吞噬。
青年从冲天的火光中走来,火舌飞舞,却沾染不到他半片衣角。
不远处的人们看到了这一幕,皆是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
额头上的鲜血染红了土地,他们高声祈祷,哪怕嗓子沙哑,也不敢停下。
那是神明的怒火,随时都有可能烧到他们的身上。
琉莎站在原地,呆呆看着那座被火焰包裹的房屋,她的爸爸、哥哥都在里面。
她没有家人了,可她好开心。
她将视线投向兰塔斯:“我能跟您走吗,神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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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几天,兰塔斯带着修希菲尔和琉莎,走过一个个被神罚污染的地方,去除那里的瘟疫。
他每到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便会热烈地欢迎他,跪在地上,一刻不停地念诵着圣书上的祷词。
他们用这世间最崇高的赞词来称颂他,在石碑上镌刻他的名字,对着他的模样为他铸造圣像。
他们说他是拯救他们于苦难中的天使,他们日夜不休的祈祷,声称自己他最狂热的信徒,甚至将他与上帝耶和华并肩。
一天晚上,兰塔斯在一座城市中的某处稍作停留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却来到了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