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抓住沈厌便拼命地往他身上凑,攫取着那抹仅剩的微凉。
沈厌想推开他,但在这样一处极窄的空间里,四周皆是石壁,他和对方只能身躯互相紧贴着挨在一起,甚至连腾出手的空间都没有。
灵光照亮对方衣衫上一片淡蓝色的花纹。
沈厌微微一怔。
这纹路……是天衍楼的人?
“道友,道友……?”
他摸索着拍了拍对方的脸,却触到一片湿润的炽烫。
那人似乎探出了舌尖,一点点含住他的手指,缓缓地,咬进一个指节。
沈厌连忙抽回了手。
对方看样子此刻神智不太清醒,但似乎又和发烧的症状有些不同。
难道是中毒?
心头涌起猜测,沈厌想从这里面出去,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被拘在由那人手脚所铸的牢笼之中。
后背是冰凉的石壁,身前及左右却紧贴着对方烫得厉害的皮肤,隔着几层薄薄的布料,涌动的热意一阵阵地传来。
沈厌的额间沁出了几分薄汗。
耳边传来对方似有似无的喘息。
那声音又低又哑,回荡在逼仄的洞穴内,令人听了头皮发麻。
那人忽然喘息一滞,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哼。
沈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上一阵阵地发烫。
他挣扎着便要推开对方,想从这片充满着旖旎气息的空间里逃出去。
但进来时的洞口实在太小,不调整姿势根本钻不出去,反倒与那人贴得更紧了。
沈厌被他抵在石壁上。
对方的唇齿轻轻磕碰过他的喉结,沈厌仰着头,咬住下唇,不让喘息声破出。
他拿着手中的剑,心一横,便就着刚刚进来的那条窄缝,将旁边的石壁破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来。
寒光闪现,轰鸣声中,潮湿的黑石簌簌落下,他们两个直接从里面抱成一团滚了出来。
险先就滚进那潭水里去。
那人正被沈厌压在身下。
这时,他才勉强看清那人的脸。
那是个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少年,昏淡的灵光下,他散落的鸦发铺散开来,脸上透着些许不正常的红。
此时此刻,顾淮烬正陷于折磨之中,意识都被烧得昏沉模糊,一片重叠的黑影里,似乎有什么人在他摇晃的视线里闪过。
凭本能地,他便要抓住那抹微凉,将其在指间揉碎,以平息体内几乎将他给逼得发疯的燥热。
沈厌挣扎着从对方的禁锢中抽身。
他的衣襟散了大半,脖颈上还带着那人留下的痕迹。
刚才弄出来的巨大动静已经惊醒了在潭底沉睡的大妖。
潭水开始咕噜噜冒出黑色的水泡,紧接着,无数急湍的漩涡出现在水面之上。
脚下的石地震颤着,碎石崩裂,似乎有什么即将破水而出。
飞溅的无数水花泼了沈厌一身,但他已然顾不得这些。
微弱的灵光下,那大妖也终于显现出其模糊的轮廓。
青黑色的鳞片泛着尖锐的冷光,锋利巨大的利爪紧紧攀在深潭的边缘。
它身躯庞大,背上生长着两只肉翼,尾部尚沉潜于水面之下,翻涌起阵阵汹涌的漩涡。
沈厌呼吸一窒。
竟然是蛟……
看这模样,道行起码有数百年之久。
它的领地遭到侵犯,早已怒不可遏,自喉的最深处吐出压抑的咆哮之声。
下一秒,藏在潭水下的尾巴便朝他狠狠甩了过来。
倘若被其打到,这力道足矣生生折断脊柱骨。
沈厌闪身一躲,借势将长剑朝它袭去,金属的锋刃擦上坚硬的鳞片,在昏暗中拉出一片刺眼的火花。
潭水掀起滔天巨浪。
洞内地面无比湿滑,稍不慎都有可能摔倒,沈厌踉跄了一下,在地面上狼狈地打了个滚。
这蛟身上的鳞片坚硬到几乎刀枪不入,就连他手上的空瞳剑也只能划下些许白痕,根本无法伤其血肉。
沈厌微微喘气,几轮的交手后,他浑身上下都已然湿透,发丝正往下滴水。
他剑尖点地,在空中一个翻身,勉强躲过了刚刚那迅猛一击。
他奈何不了这只蛟,对方也暂时奈何不了他,况且还是在这样一处密闭的空间里,它的攻击很难施展开来。
而在它的眼中,那个入侵者就宛如小虫子一样难缠,在这洞里上蹿下跳,根本打不到,不时还往它身上挠痒痒似的划上几道,实在令蛟抓狂。
缠斗中,沈厌忽然发现,它的腹部,似乎有道不浅的伤口。
尚未愈合的模样,时而浸在潭水中,时而又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