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也没什么,你看吧。”
殷时十分不客气地拿过,展开信纸便看了起来,他看得很快,一目十行粗粗扫过,啧了几声,将轻飘飘的信纸丢回了桌面上。
浓重的黑密密麻麻落在素白的纸张上,显得尤为扎眼,虞意白撇开了视线。
他评价道:“言辞恳切,可谓字字真情,他平日也是这么待你的?”
虞意白摇了摇头。
殷时手肘搭在桌面,倾身朝他凑近:“这么反常,就不觉得奇怪吗?”
在对方目光的注视下,虞意白说:“他能给我写信一事就够奇怪了,让我过去的真实原因……应当不只是探病这么单纯。”
“日子定在下月初,你去吗?”
他抬眼看向殷时,后者容色平静,夹杂着一丝兴味,他试探道:“如果我说去,你会放我走吗?”
殷时的视线与他对上,含笑的口吻难辨真假:“自然。和家人团聚,我怎么会阻拦呢。不过——”他尾音拖长,“他们应当不介意宴席上多来一位吧。”
虞意白闻言微怔:“……你会一起去吗。”
殷时笑而不语。
如果殷时要去,对虞家而言无疑是一场灾祸。
垂眸盯着那张信纸良久,虞意白低低的声音响起了:“可我不想去。”
倒不是因为殷时要和他一同走,他为了护虞家故而阻止,只是因为虞意白自己实在不想再面对那些人而已。
而且,他总隐隐觉得,往日便不待见他的父亲竟以这样温和的口吻写信过来,背后必定有什么令人不安的谋划。
看着他的神色,殷时道:“不想去就别去。”
说着,他一把将信纸夺过,指尖腾起一团鬼焰,淡淡的糊焦味中,那张纸变得卷曲、发黑,最终烧成灰烬。
虞意白没有阻止对方,望着信纸被毁去后,心头竟久违地一松。
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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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月初,虞家和鸣玉早早布置好了换命仪式所需的准备,但自外在看来,仍旧是一片如往日的平和之景,他们等到晚上,却迟迟不见人来。
虞夫人性急,忍不住破口怒斥道:“那个贱人,虞梁可是他的弟弟,就这么不管他的死活么,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养了他二十年,养出个白眼狼来!”
“不来看也就罢了,他父亲给他写信,竟连个答复都没有,真是吃里扒外,大逆不道!”
虞家的几位女眷聚在一旁,连忙柔声安慰她,鸣玉抬头见天色已晚,叹息道:“看来人是不会来了。”
他摇了摇头,拂袖回了里屋。
屋外,虞家几人仍在商讨应当如何将虞意白从酆山上弄下来的办法。
虞梁的病一日重过一日,眼看着已是风中残烛之态,已然不能再拖了,必须尽早进行换命才行。
正当众人愁眉不展之际,家主虞疏忽然眸光一动,看向一旁的虞洛秋道:“阿秋,你在几年前不是偶然习得过一门驭鬼术么,现在可有精进?说不定能靠它将虞意白带出酆山来。”
虞洛秋闻言,神色有片刻的不自在。
哪里是他偶然习得,这只是穿越后系统给他开的金手指罢了。
心中这么想着,他面上不显,温声道:“父亲尽管提,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洛秋定然竭尽全力。”
虞疏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道:“我会派人护着阿秋到酆山脚下,届时你使用此术,控制鬼宫内鬼奴,将虞意白带离至提前布置好的传送阵内。当然,我们需要挑殷时不在酆山上的时候,才好行事。”
虞夫人闻言大喜,一把抓住虞洛秋的手:“秋儿,梁儿的性命就托付在你的身上了,可一定要将虞意白带回来,自己也需小心。”
在数道灼热视线的注视下,虞洛秋即使不愿也只得应下,微笑道:“为了阿梁,孩儿定当尽力而为。”
因为忧心虞梁的性命,虞家人在详细商榷好计划后,便迅速地做好了准备。
虞洛秋被虞家几名道行高深的长辈护着,带到了酆山脚附近,他试过自己驭鬼术施展的范围,应当勉勉强强能覆盖至山顶的鬼宫附近,就是持续时间会大幅度简短,得速战速决才行。
他们没有失败的机会,一旦被对方觉察到端倪,下次想要故技重施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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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宫内待上了一段日子后,虞意白已然能在这里的周围走动闲逛了,哪怕途径常常会吸引鬼奴的视线,但大抵是心知他们伤不了自己的原因,他已经能够容色如常地应对,比起刚来时的无措,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