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蚊虫多,江楼眠又怕虫子,以至于他呆的帐子里都会燃上浓重的熏香。
但这种气味提赫羽闻不惯,甚至有点过敏。
于是在某个晚上他一边忿忿控诉着对这种古怪气味的不满,一边连打三十七个喷嚏之后,江楼眠终于忍无可忍地挥手点上了床边的油灯。
昏黄的光照亮了他染着郁色的眉眼,一双色泽极浅的眸子幽幽盯着他。
“可汗闻不惯,可以不在这睡……”
江楼眠揉着头发,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可汗的牙帐里,眉眼瞬间更沉郁了。
“我忘了,这是您的地盘,我这就走,希望可汗半夜的时候别又偷偷把我捞回您这。”
提赫羽发现,这人阴阳怪气闹性子的时候,就喜欢把“你”说成“您”,连带着称呼他的“可汗”这两个字都带着几分曲曲折折的讽刺的味道。
怪有意思的。
说着,江楼眠便从床上爬起来,作势要起身离开,手腕很快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他本想说“你不用走,我再忍忍”,但这话很快就被一个喷嚏打断,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以后,提赫羽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继续呆在这个点了整整三盘熏香的帐子里,迅速丢下“我走”这两个字之后,利索地披上衣服,边打着喷嚏边忙不迭离开了。
看着对方慌不择路的背影,江楼眠的视线扫了一下帐内的香炉,目光中浮起些困惑。
……就这么难以忍受?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多久,很快,江楼眠便打了个哈欠睡过去了,度过了异常安稳的下半夜。
后来,提赫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提前让人在牙帐里把熏香点上几个时辰,确保没有任何蚊虫后,他们再进来,这样气味就淡了很多,能让他的鼻子少遭点罪。
-
提赫羽同江楼眠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避着旁人,以至于他们回来之后没多久,北旗中再迟钝的人都觉察到了他们间非比寻常的关系。
刚开始几天人们还对“可汗居然有了心上人,对方还是个男的”这件事感到新奇,后来他们一起出现的时间久了,也就见怪不怪,甚至都有些麻木了。
譬如那个中原人十分随意地直呼可汗的名字,譬如可汗三番五次抱着那人回牙帐,一起用膳的时候亲自給他喂饭,譬如有人亲眼撞见可汗把人摁在身下狂吻,白日宣……咳。
诚然,提赫羽对江楼眠这个人从里到外都很满意,唯一不满的就是在床上这方面他们天生不和,对此拉锯了很久,以至于到现在都没做到最后一步。
后来有一天晚上,提赫羽将人困在床头,压着嗓子,做出了第一步妥协。
“不如这样,你让我一次,我让你一次,如何?”
江楼眠挑了下眉,那从容的口吻让人听不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好主意,谁先来?”
提赫羽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本王先上……”
对上那人含些笑意的眸子,他声音又低了下去,无声对峙了半晌,磨了磨牙,揪着江楼眠领子的手紧了再紧,在心底骂了一声。
……江楼眠就他妈这么想当上人的那个?
第91章
提赫羽垂落的视线滑过身下之人,江楼眠刚沐浴完,身上仿佛还带着馥郁的水汽,离得近了,还能闻见皂角清冽的香。
他忽然感到浑身热得厉害,按在那人身后木梁上的指节发白,胸膛伴着紊乱的呼吸起伏着。
此时此刻,面前的青年的一个勾唇、一点细微的动作都能轻而易举地撩拨起自己的情绪。
江楼眠被困于逼仄狭窄的空间内,感到周身逐渐升温的空气,有些不适地挪了下身子,那点抵住的异样感愈发明显。
他的视线上下游离了一下,最终落在对方染着情/欲的脸上,挑了挑眉。
“如何,可汗考虑好了?”
提赫羽的目光停在青年张合的唇上,下唇的红肿尚未褪去,淡粉的舌卧在齿列后,说话时,染着水渍的润泽唇瓣仿佛刻意勾人一般。
他的手指揉搓过江楼眠软嫩的唇肉,后者因那抹过分用力的滚烫温度不自禁眯了眯眼,泛红的眼尾自然地垂下,显出几分脆弱可欺的模样。
饶是清楚对方的真实面目,但提赫羽还是忍不住屡次被这副过分精致的皮囊给欺骗。
他自喉间发出一个低沉的音节,把下巴隔在江楼眠的颈窝,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对方的耳垂。
突然的刺激令江楼眠下意识便要往旁边躲,肩膀却很快被那人给捉住,重重摁上床头,发出咚得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