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剑那样灼热，林霜似却感觉到了。
他好难过。
“我剑所指，是为不公。”林褚双目生光，“世间不公，非是黑白两面。”
“这是我的剑道。”
林褚陈剑身前。
“这是我的心诀——三途。”
一切终于真正尘埃落定。
林霜似的神魂脱离林褚的体内，即将回归真实世界。
林褚呆呆地望着天际鱼肚白。
他应该看不见林霜似的，抬起头时看向的方向却正好对着林霜似。
“后生。”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卷进幻境了，是那个我想告诉你。”
“自创心诀是有代价的，你必须时刻记住自己为何而持剑。”
“你是为守护之剑，不要忘记你要守护谁。”
第98章
◎长涧从水底探出脑袋◎
玄塔临危而设, 是寻渡秘境的中心。
玄塔第九层藏着天大的机遇，但想要上到第九层，还需要经受最后一道考验。
最后的试炼有多种形式, 林霜似因闯入者而被带进的当年寻渡领悟自创心诀的幻境只是其中之一。
脱离幻境后, 一睁眼, 林霜似看见的便是华丽繁复的木制榫卯顶。
身周空荡荡，除了四面的墙壁，再没有多余的事物。
林霜似出身片刻, 爬坐起来, 有种久睡后大梦初醒的疲惫感。
玄塔中安静非常，林霜似小心翼翼地下楼，没再碰见有别的修士, 不知他们是没能进入玄塔，还是已经被卷进了试炼中。
但这里已经不再适合林霜似继续待下去。
她在玄塔中便如同身负异香的羔羊，惹得饥饿的狼群觊觎扑咬。
怀璧其罪的道理林霜似还是懂的。
她没再犹豫, 返回了寻渡为她幻化的小屋。
林霜似在幻境中得了诸多感悟，消化了整整五日方才算是勉强领会。
寻渡幻形现身, 时机卡得刚刚好，上前来叩响了林霜似的房门。
林霜似对寻渡的印象还停留在幻境中那个面不改色满嘴胡言的形象中, 见了寻渡难免对他如今一片和蔼的样子有些接受不良。
寻渡没注意到林霜似的那点小别扭, 开门见山地说：“霜似，我想到了让你和长涧快些离开无尽海的办法。”
林霜似立刻将那些不适抛之脑后，问道：“是什么？”
秘境因感召寻渡的真人玉令而机缘巧合地开启, 早晚也会关闭, 届时长涧的伤未必能好透彻, 林霜似仍旧得想办法为他寻找伤愈之法。
无尽海的危险她已经见识过, 绝非咬咬牙一逞强便可以应对过去的。
“蛟龙领地有一种奇草, 名叫龙血，它所生的果实鲜红如血，乃是奇药。若能得到它让长涧服下，运功疗愈，那些伤根本不在话下。”
林霜似低喃：“龙血草之果……”
“若真能有此奇效，我定然会设法为长涧取得。”林霜似紧皱着眉头，“但蛟龙威能并非我可以抗衡，恐怕我很难拿到。”
“为何得是你去拿呢？”寻渡轻声问她，“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大乘期吗？”
林霜似将信将疑地看着寻渡。
“真人，你……？”
寻渡一指摁在林霜似眉心，轻轻将她往后一推。
“想什么呢你？”寻渡眉一挑，眼神掠向身后青山，“那儿不是有一个吗？”
“我为他压制伤势，以他的能耐，这种程度在无尽海中行走不成问题。蛟龙虽强，你们也不是非得分个胜负，拿到龙血草就走便成。”
林霜似心中被他说服三分，却仍旧担心，“当真可行吗？”
寻渡反问她:“你选定了他，却不信他吗？”
在十八位大能面前都不曾变色的林霜似，因这一句话反而有些窘迫起来，“不是不信，我只是害怕。”
“我会给你三道保命剑气。”寻渡的脸色渐趋柔和，“若情况实在不利，你用掉这三道剑气，总能保下一条命来。”
“霜似，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了。”
林霜似望着他，目露动容，重重颔首:“是，多谢前辈。”
寻渡眯起眼睛笑:“好，那你快去找长涧商议吧，对于如何说动他我可一直没有办法呢。”
林霜似:“？”
冷泉之水寒彻，长涧借冷泉压制其他大能们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势时，自身也要抵御冷泉侵蚀他的肺腑，因而伤势的治愈进展极慢。
林霜似上山时，山间浓厚的雾气如同被剑刃切割，条条块块地分出许多段来。
冷泉之中不见人，林霜似环视一圈，也并未在周围见到长涧的身影。
她重回冷泉边，抵着脑袋思索片刻，试探着喊:“长涧？”
长涧从水底探出脑袋:“在呢。”
他身在冷泉中，探头应了这一句后，又钻下去，下一刻从池沿再度现身，双臂趴在陆上，垫着脑袋，仰头瞧着林霜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