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尚面色阴沉,退到客栈门口。
众人围成一个半圆,摆明了今日要将他耗死。
就在对峙的瞬间,对面青楼二楼的小窗“砰”一声开了。
柳兮兮站在窗口,怀抱一把琵琶:“小女子无甚战力,特为众位豪侠抚琴一曲!”
指尖拨弄那琵琶弦丝,音调越来越快,透着急促与迫切,沁入众人耳朵。
俨然是那一曲《十面埋伏》。
“悠扬!”老李又得意地道。
琵琶声突然响了几倍,响彻了整个十字街。
“无甚了不起。”陈小姐笑道,“接下来看我的。”
众人皆感受到,此刻的战斗处处透着诡异。但报仇心切,谁也不去想为什么,那冯涛今日没有拿弓,换成了一把朴刀,两步上前,率先去斗那花和尚!
花和尚调整内息,又用上了那绝世轻功,躲那朴刀。
冯涛一击未中,调整方向再砍。
花和尚冷笑着移形换影,再次躲过。他的轻功在江湖横行多年,采花皆靠这个手艺,尤其是浪得虚名?
冯涛转手再砍,花和尚再躲。
“雁过留影。”陈小姐嘻嘻一笑。
突然,冯涛眼前一花,见到那花和尚右侧出现了一个小光点。
“冯兄,砍那光点!”周年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提醒道。
冯涛信得过周年,于是举刀朝那光点就砍。朴刀落下,花和尚移形换影落脚处居然正是那光点处,于是朴刀正好刺中花和尚的右臂。
右臂汩汩流出血来,花和尚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周年转身,抱拳冲着客栈,大声喝道:“谢谢掌柜的,助我们一臂之力!”
众人这才想起:对啊!客栈王富贵,肯定是他,只有他有如此神通!
众人皆躬身抱拳。
陈小姐撇撇嘴:“他们谢错人了。”
花和尚心中巨震,直到此刻,他心里才有了一种想法:今晚,怕不是真要交待在此地了。
一想到自己真的会死,花和尚内心涌现出一种难言的恐惧。
“花和尚怕了。”张二说。
“坏人嘛,想到死就怕了。”老李冷哼道。
“这种怕就一小会儿,总是这样。”陈小姐说,“面对死亡会怕,但是稍稍化险为夷他们就又会得意洋洋,继续去作恶。只有死亡能让他们畏惧。”
“所以,律法中的死刑,是必要的。”王富贵似是想通了一件事,“律法的根本目的是让那行恶之人忏悔,可总有些穷凶极恶之徒,只有面对真正死亡的时候,才会害怕,才会有那么点忏悔。”
巨大的恐惧压着花和尚,他不敢再跟群侠死斗。但如今跪地求饶也毫无用处。
如何办?
一抬眼,见到了正在楼上弹琵琶的柳兮兮。
是了!
就是这个女人,害得自己如此下场!
那就拉她垫背!
有如此漂亮的女子跟自己一同赴死,黄泉路上也可以好好折腾她!
下一刻飞身而起,直扑那柳兮兮。
就在此时,突然从柳兮兮的房顶上也窜出来一人,居然也是个和尚,黑衣,黑脸,掌力直奔花和尚。
花和尚抬掌与他相交,下一刻,他身体便横飞出去!
那黑衣和尚不等他落地,半空中再递出一掌,只听得花和尚体内肋骨折断之声,身体再次改变方向,朝着群侠人堆而来。
“出剑!”周年大声喝道。
群侠中出剑的出剑,出刀的出刀,出匕首的出匕首,瞬间把那花和尚捅成了马蜂窝。
花和尚躺在地上,将死之际,瞪着眼看着眼前的黑衣和尚。
黑衣和尚一脸怒容,抬高声音大声呵斥道:“空门,师父尽心养你,教你武功,教你佛法,为何要杀师父?说!”
但花和尚此刻却半句话也说不出了,挣扎了片刻,一命呜呼。
“死便死了。”黑衣和尚一转身,面对着穷途客栈,“掌柜的,可否一谈?”
王富贵没有现身,但声音在十字街悠扬:“你有什么问题,便问。”
“好,我且问你,我师父慧允大师,是谁杀的?”
“自然是花和尚杀的。”
“笑话!花和尚如何能杀我师父?”黑衣和尚冷笑道,“我师父是与人拼斗武功,油尽灯枯后被花和尚所杀。师父武功卓绝,举世难有敌手。原先我不信有人能在武功上胜过师父,但如今见到你的手段,终于信了。就问一句,我师父当年,是不是跟你拼斗到垂死?”
“不是。”王富贵说。
“那你可知是谁?”
“知道。”王富贵又说。
“谁?”
“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说。”王富贵说,“我只能告诉你,你师父那一战是单打独斗,虽然最终输了,但尽显高僧风范。而且当年与你师父斗武那人,如今也死了。俩人各为心中信念所战,用儒家的话说,是那君子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