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总算接我电话了!”
“喂?是你吗?你怎么不说话啊?”
“方卓延?”
听到寇植的声音,那些积攒在心底的愤怒和不安像洪水一样涌向头顶,顺着眼睛倾泻下来。
“是我。”她压着声音回了话。
“你怎么了?老婆?”他听出她在哭,紧张地问。
薛棠芯说:“对不起,下午没有赴约,我想来的,可是方卓延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我们……晚点再见面吧。”
“……”
显然,寇植一时没能接住这个坏消息,电话那头有一阵的沉默。
过了半晌,才听他缓缓启音:“好,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很辛苦,我们什么时候都能见面,他,伤得有多重?”
听得出,寇植的声音有些颤抖。
“颅内出血,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还在昏迷中,另外脊椎受伤,如果恢复不好,很有可能下半辈子都要坐轮椅。”
“这么严重啊……怎么会这样?”
“是意外,那场暴雨阻碍了司机视线。”
“哦。”
直觉告诉寇植没有那么简单,但他不想多问。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人平安无事。
方卓延这个人再怎么讨厌,到底是一条人命。
他寇植做人坦坦荡荡,就算争也要和活着的正常人争。
“寇植,我有点累了。”
“好,你早点休息,保持联系。”
“嗯。”
薛棠芯挂断了电话,洗澡睡觉。
*
方卓延三天后才醒来。
医院的通知一出,全家即刻赶往医院,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方卓延的创伤后遗症是选择性失忆。
他记得自己是谁,生活的背景是什么,唯独不记得薛棠芯和翁翎,还有他已故的母亲。
薛棠芯以为这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桥段,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真实地发生。
谁都没法接受。
但她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起初还难以置信,后来医生给出诊断,他确实失忆了。
至于脊椎受伤带来的下肢瘫痪只是暂时的,只要坚持复健,就有机会康复。
方正康似乎不相信国内的医疗技术,私底下在联络国外的大医院,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全身心地为方卓延的将来考虑。
而这场意外也影响到了方卓延的学业,不得不延迟一年入学。
一旦出国治疗,意味着要有个人随行照顾,翁翎和方正康在国内都有稳定的工作,所有的人脉也都在柳城,不可能放弃一切陪在方卓延的身边。
这时候,他们就将希望寄托到了薛棠芯的身上。
“芯芯,事到如今,妈妈相信你也是识大体的孩子,不是妈妈没考虑你的感受,而是卓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是一家人,有你陪着他出国是最好的,当然,你方叔叔已经安排好佣人在美国照顾你们的生活。”
翁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明白这也是一种“道德绑架”。
“芯芯,就算你恨妈妈也好,妈妈求求你了,好不好?”翁翎哭得很厉害,她是真的把方卓延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她没道理再让母亲伤心。
就当是为了顾全大局吧,最终还是薛棠芯妥协了,放弃一直梦寐以求的柳大的入学,转战去美国留学。
当然,以她的出色成绩,再考哈佛、哥大这样的大学并不难。
只是寇植那里,该怎么交代?
*
他们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确认了关系,却因为方卓延的意外,连一次约会都没有。
在这件事上,薛棠芯深知自己亏欠了寇植。
出发之前,薛棠芯约寇植在他们平时常补课的那家漫咖见面。
“寇植,你想谈异地恋吗?”薛棠芯不绕圈子,开门见山。
“什么异地恋?”显然,寇植还没从见到她的喜悦中回过神,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我要去美国留学了。”她竟格外冷静。
寇植却不淡定了,几乎就要跳起来:“好好的留什么学,你不是考上柳大了吗?”
还是说,她想丢下他了?
薛棠芯抓住他的手,安抚他躁动不安的心,“柳大我不上了,你要好好上完大学,就算我去了国外,我们也要经常保持联络,记住,美国比中国晚13个小时,也许我们能够交流的时间不多,但我看到你的消息,一定会回你,这是我跟你许下的约定。”
她做好了一切打算,包括他的,眼神那么真诚,就算寇植不答应也说不过去。
“是不是为了方卓延?”他眼里的光彩被失落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