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拙微微低下头,“我也没什么值钱的。”
这瓶酒的价钱,叶拙恐怕自己也负担不起。
但季隶铭却说:“价值不是这样衡量的。爱者甘之如饴厌之者弃之如敝屣,有些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可能就是世人眼里的一片叶子。”
可能是附近摊位的灯光过于明亮,让叶拙下意识地闪躲着和坐在光前的季隶铭对视。
可就算不和他的眼睛对视,耳朵也还会听见他的声音。
如此杂乱的环境里,季隶铭的声音也像是缓缓流淌的清水。
历文喝得有些迷迷糊糊,“季总别给我上课了,这种场合不适合太正经,你应该喝点酒释放一下天性,你崩的太紧……”他自己又猛喝一大杯,“你和叶子都一样,要是把你两锁在一个屋里,你俩不会各坐一角直到天亮吧?”
越想画面感越强。
历文甚至已经想到他俩谁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打扰到对方的样子。
“那你们都给我喝,来来来,一起。季隶铭你夜里就走了,干嘛还弄个车开,真是没必要。”
但是两个小时之后,历文就知道季隶铭的准备多么合理。
-
叶拙把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历文扶上车。
他们三个人只有历文一个人喝酒,他就一股脑地把酒全喝了。
现在一直在骂陈松柏,路边人看历文都要绕着走,生怕自己被酒鬼缠上。
历文一手勾住叶拙,一只脚卡在车门,不愿意坐好。
“小叶子我和你说,一定要小心……男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像陈松柏那样的,不行!路言意那样的,更不行!!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陈松柏和路言意对打,他俩要是能打得都半死不活,那就更好了!”
叶拙无奈地把他往车里送,半哄半骗地说:“你先上车,马上就能看到他俩对打了。”
历文平时都很好,就是喝酒之后爱撒酒疯。
“你再说话,陈松柏就来了。”
叶拙说完,历文瞬间就老实了。
季隶铭透过后视镜,看着历文一脸悲愤地忍着不说话,淡淡笑了起来。
“你们去哪?我送你们。”
叶拙说:“你找个好打车的地方把我们放下来吧,别吐在你车上。”
“弄脏别人车上不是更麻烦?我送你们吧。”
话都说话这个份上,叶拙也不能再推脱。
“把我们送回展厅吧,有些公文忘记拿了。”
说完还是要客客气气地加上一句:“谢谢。”
季隶铭也同样礼貌地回:“不用谢。”
然后就是一阵安静。
叶拙忽然就想到历文说,如果他和季隶铭锁在一起,可能一晚上都不会说一句话。
现在看来,历文的人醉了,但是大脑还没醉。
叶拙和季隶铭就这样保持着非常客气的关系,仿佛彼此靠近一步都显得越界。
但有人从不在意冒不冒犯。
叶拙把历文搀扶下车,历文就贴了上来。
“小叶子,你身上好香啊……”
历文又活跃起来,靠在叶拙脸旁边闻了又闻。
在历文眼里,叶拙现在就是一块冒着香气的小面包,充满无限诱惑。
“是橘子味道的,好香啊。嘿嘿,我就像一个老变态……”
叶拙拿他并无办法,何况还是一个认知清晰的酒鬼。
他按着历文胡乱捏他脸的手,和季隶铭说“麻烦你了,这次你也没吃好,下次我们再请你去个环境好点的地方。”
历文:“这还不好?!”
叶拙苦笑,“下次不让他喝酒了。”
季隶铭对这个话题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让叶拙在原地等一会,自己则是绕去了车后备箱。
“这是……?”叶拙看着季隶铭送来的一大束花,下意识就要拒绝,但是季隶铭闪烁的目光让他犹豫了一会。
月色下,叶拙能看到季隶铭眼底的柔和。
叶拙知道,其实季隶铭也不是完全的内向。
他只是习惯于隐藏自己的想法。
在合适的时候,也会选择主动。
“恭喜你回国,又有自己的作品展出。”季隶铭送上一大捧三角梅,“不会过敏的,特地处理过的永生花,也能保存很久,找个空花瓶就能一直把花留下。”
想到自己上一次收到花,还是和路言意的一地鸡毛。
叶拙低垂下眼,和季隶铭说了声谢。
历文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晕晕乎乎地说:“怎么了,这花是干嘛,求婚还是表白?”
叶拙错了,历文还是醉透了,季隶铭和他怎么可能……
“他喝多了。”叶拙说。
季隶铭点头,“但如果我……”
“嗯?”叶拙疑惑的鼻音上扬,一个低沉且愤怒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打断了季隶铭即将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