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隶铭只是轻轻掰开他的手,“别捏这么紧,手掌都掐坏了。”
叶拙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的手里,手指死死掐着掌心。
姚棠将一碟葡萄放在桌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但却开口和叶拙说话了。
“我不爱吃葡萄。”说完,姚棠又转过身,无声地拒绝和叶拙沟通。
洗得干干净净的葡萄就放在桌上,小时候叶拙就是坐在沙发上,这样刚好能够拿到葡萄。
沙发就在叶拙手边,但他不敢坐下。
要是弄脏了怎么办?
姚棠不说话,又回到厨房。
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些菜,此时正在弯腰收拾着。
季隶铭上前一步,“我帮您吧,您刚下班,还是休息一会吧。”
也许是没有切实经历过姚棠过去的态度,仅看到此时的情况,季隶铭比叶拙更早觉察到姚棠态度的放缓。
从开始到现在,姚棠既没有表现地多热情,可也没有将他们赶出去。
而且有些事,他比叶拙更适合做。
姚棠不想见叶拙,那是因为过去的事情。
但季隶铭不一样。
季隶铭是一个无辜的外人,姚棠没办法迁怒于他。
而且就算姚棠真得对他发火,也比对叶拙更好。
季隶铭深呼吸,调集出微笑来到姚棠身边。
“阿姨,还是让我来吧。”
但他伸手想要拿的菜,被姚棠一下拿走。
季隶铭还是头一次在面对长辈的时候感到紧张……
他从小就被长辈们视为骄傲,也习惯于得到认可。
今天和以前都不一样。
首先是因为叶拙和姚棠之间的关系还没缓和。
其次是因为他是以叶拙男朋友的身份出现的。
面对叶拙在意的亲生妈妈,季隶铭的后背都开始出冷汗。
姚棠冷冷地躲开季隶铭,在厨房里收拾起来。
季隶铭莫名感到敌意,但还是硬着头皮,“阿姨,有什么事让我办吗?”
“你能做什么?”姚棠打量他,“不要在这里,地方本来就小。”
季隶铭还是笑着,“这把韭菜是不是要做?我拿到外面摘吧。”
姚棠不说话,季隶铭立刻带着韭菜出了厨房。
他招呼叶拙一起过来,拉过两把椅子坐下。
两人对着垃圾桶,一人分了一把韭菜,默默摘了起来。
谁能想到,这两个人出了门,一个身价九位数,一个是摄影界新锐。
“一点一点来吧。”季隶铭说。
叶拙在外面,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姚棠的冷淡在意料之中。
但从进门到现在,姚棠非但没有赶走他们,甚至进了厨房开始做饭。
对季隶铭,她也没有表现出抗拒。
这种结果,比叶拙幻想的好一百倍。
他还以为姚棠怒气冲冲地把他们赶走。
现在这样,已经远远超出叶拙的预期。
-
叶拙坐在餐桌前,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但因为想不起来小时候的细节,他很少梦见自己和妈妈在一起的场景。
闻到饭菜香味的那一刻,他又全部都记起来了。
老旧但干净的桌上摆了四菜一汤。
白菜豆腐,醋溜包菜,肉末蒸蛋,韭菜炒豆皮,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再简单不过的家常菜,但足够让叶拙哽咽。
他什么都不敢说,就怕自己打破这个梦境。
姚棠脱下围裙,坐在桌前,目光看向叶拙身边的季隶铭。
“你说你叫什么?”
季隶铭立刻正色起来,后背挺得笔直。
“阿姨我叫季隶铭,季是季节的季,隶是隶书的隶,铭是金字旁的铭。”
姚棠“哦”了一声,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些菜。
全桌只有她在动筷。
姚棠:“都傻坐着干嘛?我又不会下毒药。”
叶拙立刻捧起碗筷。
季隶铭恨不得菜还没送进嘴里,就开始夸姚棠手艺好。
姚棠不受用,问:“你和叶拙在一起多久了?”
刚才还眉飞色舞的季隶铭变了脸色,磕磕绊绊地说:“三天……”
姚棠侧目,脸色也变了。
不怪她,这个时间论谁听了都会觉得不靠谱。
季隶铭额前都出了汗,还要强作镇定地说:“三天是正式交往的时间,但是我喜欢他已经有七八年了,只是我们刚刚在三天前把关系稳定下来……如果是按同居来算的话,我们一起住了好几个月了。”
他本意是让姚棠安心,可话一说完,更显得他和叶拙的关系从开始就不正当。
交往三天,同居几个月……
季隶铭一向让人称赞的高情商,在这一刻因为过度重视变成了浆糊。
姚棠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她知道男人的外表和花言巧语都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