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想起当初坐在囚车里的那个小丫头,心中微微一痛,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还是希望在你的生活里,只有好的,而没有坏的。”
阮如苏从来没想过,这个看上去有些冷漠的人竟然心中有如此温暖的一面。她对着这一望无际的大海,竟然难得生出了一丝期待。似乎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
岛上的气候宜人,植被茂盛。黄药师牵着她的手,特意嘱咐她要记住脚下的每一步,生怕这丫头一不小心就在这阵法中迷失了方向。
见阮如苏对这些很有兴趣,黄药师还将自己书房中的一些珍贵古籍给了她,但凡哪里不懂,也总是很细心的教她。这段日子,大概是黄药师最开心的时候。
他开始从外头找来工匠打算将岛上的房子修整一番,还着手开始置办起两人婚礼的事宜。而阮如苏什么都不用操心,甚至连嫁衣黄药师都已经找到绣娘开始准备了。
一日,阮如苏正在黄药师书房看书,忽然远远就听到了他的说话声。她让下书,有些奇怪地想,这人最是喜欢清净,怎么今日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心中有了好奇,阮如苏便放下书出门来迎、黄药师一见她,忍不住就露出个笑容,柔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大老远就听见某人的说话声了,哪里还能坐得住。”阮如苏眉眼带笑地看着他,一双手已习惯性地去拉他的衣袖。
忽然,她发现这次黄药师竟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半大的孩子。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男孩,和一个约十岁左右的女孩。两人虽然都穿得干净整洁,可是却瘦得厉害,尤其是那个女孩子,胳膊纤细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折断。
“他们是?”阮如苏不由得疑惑地问黄药师。
“他们是我收的徒弟,你不是最爱热闹吗,以后你若无聊,就让他们陪你做伴。”黄药师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平静地说道。
阮如苏无奈地瞪了他一眼,道:“谁家收徒弟是为了这个,再说了,我若是无聊,不是还有你吗。”
虽是这样说,瞧见那两人的可怜模样,阮如苏也没有说出让这两人离开的话,反而温柔地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玄风。”
“我叫梅超风。”
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瞧了阮如苏一眼,像是有些害怕这个仙子一般的姐姐会嫌弃自己。好在阮如苏只是瞪了黄药师一眼,就没再多说什么。
陈玄风和梅超风都是吃过苦的孩子,很懂看人脸色,知道师父很喜欢这位仙子一样的姐姐,都懂事的改口叫阮如苏师娘。
黄药师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时还愣了许久,吓得陈玄风二人心惊胆战,直到看到师父脸上露出的笑容,这两人才松了口气。
时间总是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入冬时,这岛上虽然冷了些,却和秋日区别不大。阮如苏在岛上住了三个月,忽然也有些想念岸上那种人声鼎沸的生活。
黄药师对于她的要求,从来就没有拒绝的意思。交代了两个徒弟看家,就带着阮如苏去了临安府。
他二人到临安府的日子恰好是上元节,从早上起,许多人家就开始准备起上元节夜晚出行时的装束。
待太阳落山,天将暗时,临安府的大街小巷都挂起了花灯。平日里居家不出的夫人和姑娘们都出来赏灯,这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尤其是未婚男女,这大概是他们一年中唯一能光明正大见面的一天。
阮如苏披着狐裘,提着黄药师给她赢回来的兔子灯,笑盈盈地在人群里穿梭。这般美丽的小娘子,怎么可能没有郎君喜欢,只是有人只敢偷偷的看,而有人则是光明正大的拦。
“小娘子可是要去看花灯,不如与我同去?”一个紫缎白襟的公子挡住了阮如苏的去路,折扇一打,自以为风流地朝着阮如苏抛了个媚眼。
还不待阮如苏回答,一阵风忽然就吹了起来,将那人的衣摆掀起,遮住了他那张不算英俊的面容。他被衣服遮了视线,不由得有些慌张地想将脸上的衣服扯下,着急中却将自己的发冠打掉,好不狼狈。
这风说来也怪,竟然只吹那公子一人,站在他面前的阮如苏连衣角都没动一下。阮如苏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捂嘴轻笑道:“公子还是看清路了再说话不迟。”
说完,就绕开混乱的人群往桥上去了。
黄药师瞧了那公子一眼,难得好心情地没有再下重手,满心满眼地跟在那欢快的丫头身后一起到了桥边。
流水在月光下泛着银辉,许多承载了少女心事的荷花灯顺水而下,起起伏伏好不美丽。阮如苏站在桥边看得高兴,忽然回头问黄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