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霓儿费尽力气拖拽小丫鬟。
她本不是个体弱的,奈何今个一到早到现在,她只吃了极少的东西,饿得慌,没什么力气。
拖不动,使了大力气,拖两下、歇一下,好不容易拖到假山背后。
她叉着腰,喘口粗气。
余光中,瞥见一个衣着打扮差不多的小丫鬟,也躺在假山背后,昏迷了,就是好像比先前那位壮实些、皮肤黑点、年纪似乎大些。
苏霓儿再看一眼。
——“啊!”
苏霓儿吓得跳起来,捂住嘴,将喉间的尖叫声强行压下去。
......两个昏迷的小丫鬟?
怎么回事?!
她分明只打了一个!
另一个哪里冒出来的?!
低头看了眼手心里握着的玉扳指,又看了看两个昏迷的小丫鬟相似的衣裳和体形,再想起小丫鬟寻她时说的话、刚才香樟树前一晃而过的人影。
她恍然间意识到什么。
几番思索,她恨恨剁了一脚,冲着不远处的香樟树大喊——
———“陆卫青,还不快滚出来?吓死个人了!”
第26章
陆卫青从香樟树后面走出来, 斜勾着唇,双臂环在身前,饶有兴致的样子, 像是看了很久的戏。
“你警惕性不差。”
苏霓儿瞪他一眼, “我都快吓死了, 你还有心思说笑?”, 又指向地上躺着的壮实些的小丫鬟, “你干的?谁想要害我?”
陆卫青却是一笑,“你不是早知道了?”
苏霓儿气鼓着粉红色的桃腮, 不言语。
她的的确确猜到了, 该是和侯府世子有关, 可无凭无据的,不好下结论。
苏霓儿:“你不是和你的恩师在一起么?他没让你去哄哄你的好妹妹?”
当着她的面把他支走。
当她傻呢,去陈木莲的房间见恩师?分明是要自荐枕席, 给他解情毒。
说起此事她就来气, 没什么好脸色,吐出来的言语自带一股子凉薄。
他竟也没生气,幽邃的眸子微暗,似想起什么, 涌起瘆人的凉意。
他隔着衣袖捉了她皓白的手腕,“带你去看戏。”
苏霓儿:“看什么戏?”
陆卫青不说话。
男子滚I烫的温度不减, 不似往日里的清冷,靠近了便是灼灼气息, 哪怕隔着两层衣纱, 依旧能将她烫化了。
她对他的身子熟悉到生命里, 自然晓得他现下的变化,很不正常。
可他面色如常、吐息平稳、耳尖亦没有绯色, 不似中了春I药之人。
疑惑间,
陆卫青已带着苏霓儿跳上墙头,又踩着树枝上了前厅的屋脊。
正午的阳光刺眼,暑风带着狂热的燥意,行在狭窄的屋脊上,被他搂着,更显得局促,他却云淡风轻似的,脚下生风。
她往下看了一眼。
后院的假山庭院渐渐远去,石径上来往不断的女眷嬉笑声切。
她不由拽紧他的衣襟,“你就不怕我们被人发现?”
陆卫青:“只要我不想,上京没几个人有这本事。”
她晓得他武功好,轻功更是了得,做小乞丐的时候,在城墙的墙垛子上被官兵追着奔跑,也不怕的。
只是不曾想,几年不见,他身手更俊。
这让她想起前世。
冬雪初融的春日,簌簌冷风吹得树上的纸鸢乱飞。
她站在枯树底下,望着破了的纸鸢,悲伤地哭泣,他便摘了树上的纸鸢给她——“莫哭莫哭,夫君给你糊个新的。”
那一年,她堪堪七岁,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纸鸢。
是他东拼西凑,在旁人府外侯了好多日,用废弃的宣纸和绢布,糊的蜻蜓状的纸鸢。
许是她过于哀切,怎么哄也哄不好,他便央她,“走,我们去摘枣,甜得很,一会儿你就不哭了。”
十岁的他搂着七岁的她,攀上墙头,在一栋栋不高的屋脊上穿梭,遇上哪家院子里的枣儿没打完的,他就停下顺手一摘,胡乱地在衣袖上抹两下,塞到她嘴里。
“甜不?”
七岁的苏霓儿鼓着桃腮,包着一嘴的枣渣,明明酸得要死,还一个劲点头,“嗯,甜......就是咬不动。”
春日里的冬枣早晒干了,皱巴巴的。
若是个大又甜,早被主人家打完了,亦或是被雀儿啄了,剩下的,都是青不溜秋的,又小又干。
十岁的陆卫青蹙眉,似是不信,摘了一颗尝,“噗嗤”吐了,“什么玩意儿?真难吃!”
苏霓儿就笑,笑得咯吱咯吱的,脸上梨涡浅浅,不多时就忘了破了的纸鸢。
房屋的主人家听到笑声,拿了棍子追出来——“哪家的混孩子!瞧我不打断你们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