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太妃满目的绝望,整个人仿若被抽走了精气神,魂都快没了。
她不免自责:“是我,是我害了她!吴郎,我不配活在这世上、不配为人母!”
贵太妃使劲捶打心口,脑海里全是女儿被陈国辅折磨的惨样,心宛若尖刀在剜,一刀一刀地剜!
吴将军便将她揽在怀里,再铁血的汉子也有悲情的时刻。
“你莫要这么想。这都是命!老天爷安排的!是我俩没有子女福分!”
罪魁祸首陈国辅已经死了,他们还能怎样?还能怎样!!
两人凄凄切切,谁也说不出宽慰彼此的话,只能将低低的哭声掩在高高的宫墙里。
就在这时,贵太妃身边的老麽麽进来了。
老麽麽:“启禀贵太妃,有贵客来了!”
贵太妃颓废又虚弱,哭泣的声音都快没了,哪里还有心思见人?
吴将军不耐烦道:“不见!就说贵太妃身子不适,谁也不见!”
老麽麽却是急切道,“贵太妃,是上次在承乾殿门口帮您的白衣女子!”
贵太妃恍然惊醒,似想起什么,赶紧说,“快快请她进来!快!”
言罢,贵太妃拿出丝帕擦了脸上的泪渍,坐到软塌上。
吴将军:“哪个白衣女子?你同她私交很好?”
贵太妃:“此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那姑娘是个心善的。若不是她好意提醒,我同你恐没有日后的缘分。”
当时,贵太妃跪在承乾殿前的雨地里,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狱中的莲儿,哪里顾得上自己?
是白衣女子同她讲,既然不喜欢呆在皇宫,就莫要在高墙中蹉跎。
多想想自己。
若是有机会和心爱的人远走,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
贵太妃适才明白白衣女子话中的深意,故而向陆卫青提出了两个条件。
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让无上皇放她出宫。
她想趁着吴将军回京,同吴将军一起离开皇宫、离开这座困了她十五年的高墙,过些安稳踏实的日子!
也是机缘巧合,无上皇居然准了!
吴将军:“如此说来,吴某还得感谢她!想不到宫中还有此等通透之人,我倒想见见。”
说话间,苏霓儿披着一件白色的巨大斗篷进来。
她掩在头蓬的帽檐下,用一张白纱遮了面容,眼尾还挑了繁杂精美的花,完全看不出容貌,只依稀能看到一双灵动的眸子。
贵太妃想要过去牵她的手,奈何浑身发软实在没有力气,笑着朝苏霓儿招手。
“过来坐!上回的事还没感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贵太妃虽是笑着的,可眸底的哀伤似流水般不减,嗓子也哑得很。
苏霓儿尚未开口,眼中晕着的迷离霏雾就快要决堤了。
她缓缓走过去,每走一步就告诉自己,快了,她就快拥到她的母亲了!
陡然,站在边上的吴将军忽地靠近苏霓儿,直直地盯着她那双灵动的眸子瞧。
高大威猛的男子身形敦厚,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拦在苏霓儿跟前。
贵太妃忙道,“吴将军,莫要吓着小姑娘!”
吴将军方才意识到失礼,不由后退了一大步,眼眶不知为何湿润了,哽咽道。
“这位姑娘的眼睛......”,
他顿了顿,看向贵太妃那双同样流光溢彩的双眸,不知为何想起那从未谋面的可怜女儿。
他鼻尖酸涩不已,剩下的话是怎样都说不出口,只道,“你们好生聊,我不打扰。”
苏霓儿急急拦下吴将军,一句话未说,眼泪就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她想起她第一次和贵太妃见面。
当时,贵太妃也是这样痴痴地盯着她瞧,还慈爱地抚摸她的脸。
那个时候,贵太妃看她的神色就和现在的吴将军一模一样!
大抵这便是血缘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吧!
苏霓儿:“您等等,我有话要同您讲,同二位讲!”
吴将军和贵太妃皆是一愣,苏霓儿又说,“还请伺候的婢子都下去,把门关上。”
苏霓儿的正色让贵太妃愈发疑惑,却也没问缘由,照办了。
待到大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苏霓儿握了贵太妃的手,在贵太妃跟前半蹲下来。
“莫怕,我是人,不是鬼。”
苏霓儿缓缓揭开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娇颜。
贵太妃先是一怔,看清楚后,倒吸一口凉气,朝着软塌的后方倒去,被眼疾手快的吴将军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