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叹一口气。
她这回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向前一步、靠近陆江,环住陆江的腰身,近乎用一种撒娇的语气同他说话。
“别闹了,王康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哦?我们是什么关系?”
陆江问完这句,低着头的众人纷纷抬起头。
就算再蠢的看客,也大抵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位画着大浓妆的“苏姑娘”、让王康“非卿不娶”的苏姑娘,是大皇子的卿伊。
听闻大皇子十分宝贝这位卿伊,生怕被其他男子看了去,带出门的时候得用帷帽遮起来......原来......是真的。
瞧瞧,“苏姑娘”画成这样,多半是逼不得已。
否则哪位正常的姑娘把自己往“丑”了整?
苏溪又气又无奈。
她踮起脚尖,攀上他的脖子,掀开帷帽的一角,在他的唇上快速印上一吻。
如蜻蜓点水、如偷欢的蝴蝶,
快到陆江还未来得及品尝她唇瓣的美味,勾在他脖子上的小手已经离开了。
恍然如梦。
他依旧站在原地,挺如松柏,之前阴寒的气息瞬间消散,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柔和。
然,那紧握着宝剑的掌心满是汗渍,那炜帽下遮住的唇角,不自觉往上、扬起一个动人的弧度。
先前还死寂一般的讲堂,沸腾了。
尤其是那些准备看好戏的贵女们,捏着手帕激动极了。
“看见了没?亲了!亲了啊!”
“啥?再说一遍!谁亲谁?”
“哎呀我的娘啊,苏姑娘简直太会了......”
“我一个女人都受不了,更何况男人呢!”
......
苏溪干咳了两声,小手环在陆江的腰上,半倚着他。
那亲昵至极的状态,远不是才认识的小情侣能装出来的。
她看向受伤的王康,认真道:“王康,他是我郎君。我没有哄你,他头上的帷帽就是我的。”
苏溪顿了顿,“......对不起,让你难受了。”
王康低着头,似乎陷入了绝望,神色很是悲悯。
秦知院赶紧出来打圆场。
“此事是老夫做得不对。我明知苏姑娘有心仪的人,还没有劝阻王康,是我这个做知院的失职。要罚就罚我。”
秦知院暗地里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王康。
王康终于从错愕和悲悯中回过神,对着陆江就要跪下,哆哆嗦嗦地准备开口。
陆江用剑气托起王康。
“无妨,一场误会。”
王康还想再说些什么,被秦知院安排人带下去了。
王康的父母和亲人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
很快,讲堂恢复了一贯的热闹。
官场上的人就这样,懂得给台阶就下、懂得插科打诨、更懂得巴结和讨好,深谙什么样的情况说什么的话。
好似之前的尴尬从未发生过。
往好的方面想,王康被拒绝了,那在场的贵女们,就多了份机会。
陆江牵着苏溪的手,把她带到讲台上。
大家伙接着点评其他贡士们的字画。
苏溪的舅舅看着苏溪直发愣。
从这位姑娘一出来,他就觉得眉眼间莫明的熟悉,想了许久,终于想起父亲大寿的时候,他曾远远地瞧过一眼。
关于大皇子的这位卿伊,他四处找人打探,发现她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势、任何背景的小户人家。
苏溪的舅舅:“敢问大皇子,我瞧着这位苏姑娘长得端庄漂亮、分外眼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苏溪的舅舅问话的时候,看向陆江。
陆江恰好和另一外身穿黑色锦服的“大皇子”站在一处,若是不细看,还以为苏溪的舅舅问的是“大皇子”。
而苏溪以为的“大皇子”是陆江的侍卫——沐风。
苏溪心里暗自发怵,她都画成这样了,莫非舅舅还能认出来?
许是感受到苏溪的紧张,陆江紧了紧大掌中牵着的小手,给了沐风一个只有他俩能懂的“暗示”。
沐风瞥了知府一眼,眸光里尽是不耐烦:“自是帝王家的人。”
天下黄土皆归帝王,更何况女子?沐风的这话明显在敷衍苏溪的舅舅。
苏溪的舅舅讨了个没趣。
这位沐公子,是大皇子身边最得力的侍卫。大皇子能将代表自己身份的“龙爪腰带”送给他,足以证明二人关系之近。
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苏溪很开心“大皇子”能替她解围,冲着“大皇子”感激一笑。
虽然之前他们多有隔阂,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大皇子”有了卿伊,早已没人将“沈惜和大皇子”再凑成一对。
陆江瞥见苏溪的笑意,琉璃色的眸底闪过一丝厉色。
他解下帷帽戴在苏溪的头上。
戴的时候,一点不温柔;给她系帷帽两旁的系带,动作甚是粗鲁,勒得苏溪往后仰了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