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从杂物箱里出来,跑向少年郎的背影。
“你的剑法真好!敢问师从何处呢?我大哥是个剑痴,有机会引荐你们认识!”
少年郎低垂着头不回话,好一阵才问她,音色微颤。
“沈惜公子是你什么人?”
苏溪愣了愣,反应出对方定是刚才瞧着玉佩发现了端倪。
“朋友呗!”
“既然如此,”少年郎唇边涌出一道血迹,“这单,不收你钱。”
说完,少年郎径直晕倒在青石路上。
*
城东,绿色的竹林篱笆墙内,围着一栋简易的木质四合院。
院子里,丫鬟夏末追着一只受伤的大白鹅满院跑。
大白鹅绕过院子正中间的老槐树,扑腾着翅膀飞过矮几,差点打翻矮几上放着的茶壶。
夏末气极,一把拎过矮桩上砍柴火的斧头,呵道:“跑什么跑!我是教你认五子棋,又不是宰了你炖汤喝!”
大白鹅是苏溪见着可怜捡回来的。
另一个丫鬟寒雪坐在石桌旁摘菜,准备晚膳。
她极自然地从菜篮里挑出一根白色的鹅毛,完全无视夏末的胡闹。
“天快黑了,小姐怎么还没回来?”
夏末拽着大白鹅的脖子跑向篱笆墙,垫着脚在门边张望了一会儿,兴奋地回头。
“回来了!小姐还捡了个人!男的!”
*
西厢房内,寒雪正在向苏溪汇报情况。
寒雪:“奴婢问遍了城内所有的医馆,巧的是,大夫们都被临时调去麓山书院救急,说是学子们吃坏了肚子,集体腹泻。”
那岂不是没有大夫过来?
苏溪瞥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郎,喃喃低语:“怎么这么巧?”
麓山书院的膳食一向把控严苛,由专人负责,鲜少出纰漏。眼下发生这种事,莫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还有一点,她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少年郎得知她和沈惜公子的关系后,会不收她的钱。她心中万般疑惑,也只有等他醒来再问了。
没有大夫,苏溪只能自个上。
等她处理完少年郎的伤势,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屏风外,
苏溪坐在窗边的四脚矮几前,饮茶休憩。
寒雪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苏溪:“小姐,王爷来信了。”
信上说,苏溪她们刚走,大皇子便亲自去到王府,说是喝茶,实则是想见见沈惜公子。幸亏苏溪走得快,才没被大皇子捉个正着。
提起大皇子,那可真是宣国的一个传奇人物。
他出生的时候体弱多病,被预言会早夭。恰逢宣国战败,不足七岁的他孤身去往东夷国,做了十年的质子。
两年前,大皇子回国。
朝中结党营私的风气太重,裙带关系尤其严重。
他极力改革,将不少贪污腐败的皇亲国戚打得措手不及,虽然行事乖张,却也树立了为国为民的威信。
夏末:“大皇子究竟想做什么!他恶意散布和您的谣言、毁您的清誉,还堵上门了!”
大概是半年前,市井上突然多了很多流言蜚语。
说大皇子对沈惜公子求贤若渴,炎炎烈日下,在王府门前等了足足三个时辰,只为邀请沈惜入朝为官。
苏溪冤枉啊!
她不过一个王府世子,纵然再傲骨,也不敢不见大皇子,哪敢让他在门口晒太阳?!
她更是从未曾见过大皇子!
后来,经过私下的查证,证实这些谣言都是大皇子故意找人散布的!!!
苏溪看向寒雪:“你说说,为什么呢?”
寒雪想了一会儿,迟疑道:“小姐说过,事情得分利弊和得失。从结果上分析,谣言对大皇子并无害处。相反,世人会觉得他重视贤能,有明君的风范。”
苏溪:“有进步。还有其他的理由吗?”
见寒雪答不上来,苏溪也不急,慢慢引导。她拿出之前买的桃花酿,放在矮几上。
“如今朝中势力分成两派,大皇子和太子各执一党,而沈惜就是二人争夺的——桃花酿。”
且先不说大皇子对沈惜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意”,她都不想卷入朝堂之争。
更何况,朝廷严禁“女子为官”,她不想冒着“欺君之罪”,日日提心吊胆人头不保。
苏溪故意将“桃花酿”三个字说得抑扬顿挫,然后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谁先抢到归谁哦!”
苏溪话刚落,寒雪就将桃花酿护在了怀中。
夏末想了好一会儿,明白苏溪的意思后,作势要抢桃花酿:“我不服气!小姐您偏心!”
寒雪:“你脑子笨,怪谁!”
苏溪笑了,塞给夏末一盒桂花糕:“醋什么?你又不爱喝桃花酿。”
夏末喜吃桂花糕,寒雪爱喝桃花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