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望默默观察,只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
奇了怪了,白发本就稀罕,他也从未和晏朝卿见过,怎会眼熟?
一直到起身告辞离开,小殿下都没想明白这个道理。
冉仪将他们送出门,一边送一边叹气,“好歹三爷也是你的表哥,你偶尔来看一下他呗?”
晏望睨她,“做什么?我就这么闲?”
冉仪厚脸皮道:“人不来也行,东西到就行了,你也看出来了,我们这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你有什么不要的,只管往我们这儿送。”
因为晏望方才的配合,冉仪现在心情不错,跟他说话时的语气都亲近了不少。
晏望又脸热又别扭,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巴眨巴,倒是终于有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可爱模样了。
“你还真好意思说。”他嘟起红润的嘴唇,咕哝了一句。
冉仪爽朗一笑,“他是我主子嘛。”
话音刚落,屋内便传来一道低沉的咳嗽,冉仪忙道:“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自便。”
说完她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晏望好不容易跟冉仪说上几句和气话,就这么被打断了,不由心塞。
再听屋内冉仪的温声细语,晏望可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眼熟晏朝卿了。
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不跟宫里那个隔三差五就用病争宠的李贵妃一模一样吗?!
第13章
晏望嘴上虽然抗拒得很,但走后没多久就让人送了好一堆东西过来,小到日常的吃食酒水,大到珍稀的珠宝药材,直叫丰年都看直了眼。
“这怎么还有个首饰盒?”丰年眼尖,拿过来打开,这才发现里面躺着一根金簪,簪头点翠镶珠,华贵无比。
“七皇子赏这个做什么?”丰年嘀咕,小心翼翼的将簪子放回原位,“我们迟晖苑又没女主子……”
冉仪也不明白,猜测道:“许是随手塞进来的吧?”
又说:“送来就收着呗,女主子迟早会有。”
丰年嗯嗯两声,“也是,我收进库房,等下次表小姐来,再让主子给她。”
虽说晏朝卿让他少提,但丰年私心还是认为表小姐会是他未来的主子。
冉仪的眼神没在金簪上多做流连,只仔细端详着送来的那些药材。
“七皇子可真有钱啊,一出手就是这些根根须须的,我都不认识嘞。”丰年感慨。
“这是鹿茸,这是麝香,这是冬虫夏草,那边的是黄精。”冉仪指认到一半,发现不对,“怎么就我们两个人?”
丰年道:“都被调去了钟青阁,这儿现在就剩我们两个奴才了。”
“钟青阁?”冉仪愕然,“他们还能去钟青阁?”
“说是七皇子的意思,赵管事都没劝住。”丰年瘪瘪嘴,“也不知道七皇子是怎么想的。”
他提到晏望,冉仪便又想起了早上的事,那群奴才离开时对晏望避之若浼,下场定好不到哪去。
丰年语调轻松:“他们走了也好,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
“就我们两个人伺候主子?”冉仪不悦:“说出去像什么话?”
她的大美男不要面子的啊?
丰年缩了缩脖子,心想自己说的又没错,那几个奴才好吃懒做不说,还整天对他和主子冷嘲热讽,时不时就欺负他,走了才好呢!
再说像话不像话,这王府上上下下,谁把他们主子当回事过?
他一个人伺候三爷的日子多了去了,七岁那年隆冬,主子高烧不退,人都烧没了意识,他磕破了脑袋才请到个老大夫,求来一贴不要钱的退烧药。
那点药他煮了又煮,淡得跟水一样了都舍不得扔。
最后还是一个丫鬟看他们可怜,偷偷把她主子喝剩的药渣送了过来,主子的高烧这才消除。
自那以后,丰年就有了找人讨药渣的习惯,他们迟晖苑的笑话,早就叫别人看了个遍。
再去看面前的冉仪,这人表情疏离,眸光清冷,但眉宇间却依旧带着几分内敛的淡然从容,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权贵。
这种气势,不说表小姐,就是府上那几个嫡小姐也不见得能比过,又怎么会是寻常人家养出来的。
丰年心头一阵惶然,忍不住试探的问了一句:“冉仪,你为什么要进王府做奴才啊?”
冉仪正在收拾药材,闻言答道:“混口饭吃。”
“没想到你连麝香都认识,那东西我先前见都没见过……”丰年道。
冉仪手上动作顿了顿,又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这才说:“我先前跟在村里的大夫后面看过几本医书,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到的。”
“这样啊……”
丰年还有些迟疑,但冉仪站了起来,打断他道:“以前那些事都没有再说的必要了,你只管放心,今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三爷,不生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