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摇头,“不了,你退下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
冉仪是真恨啊。
恨这个美男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更恨自己现在是个人微言轻的小奴才,说话的分量连个屁都算不上。
走到门口的时候,床上的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
冉仪立马回过脑袋,问主子要不要喝点水润润。
男子虚弱一笑,“不用,我还不渴。”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冉仪真真是无计可施,只能道:“奴婢就侯在门外,主子若是渴了饿了,喊奴婢就是。”
男子微微颔首,目光望向冉仪的时候,下意识眯了眯那双墨色的眼睛,“是我眼花了么,你这眼珠子……”
“奴婢祖上有点西洋血统,眸色同常人不同。”冉仪答道。
“这样啊……”男子了然,又问:“那你父母双亲也同你一样?”
冉仪道:“我同祖母一样,和父母并不相同。”
她这话说完,男子眼里闪过一抹不甚明显的怜悯。
“倒是苦了你了。”
冉仪啊了一声,一时之间没能理解这人的意思。
怎么就辛苦了?
男子下一句话就给出了回答,“我尚且是个男子,因为天生白发就遭受厌弃,你是女子……”
不是,这真不是。
我周遭一圈都羡慕死我这双眼珠子了。
我从小到大就靠这双眼珠子吹牛逼凹人设呢……
冉仪满心满眼的解释在男子略带同情的视线下尽数化作了沉默。
“倒是我多嘴了,提起了你的伤心事。”男子将她的无言看在眼里,自嘲的笑了下,“你莫放在心上。”
“……”
这段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就这样被单方面中断了。
冉仪坐在石阶上,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确实是冲着三爷的白发和那张脸来的,但看到床上人那一副沉疴难解的模样,她就觉得不得劲儿。
美男该是众星捧月前呼后拥的,怎么能就这样活活病死在屋子里呢?
都像这位爷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这个世界的美该由谁来点缀?她们这群老色批的眼睛该由谁来救赎?
再说了,这么好看的男人,不留下一个足球队的孩子,对得起老天爷给他的那张脸吗!?
想到现代社会已然成了珍稀动物的帅哥,再看看现在遍地乱跑的美男,冉仪觉得自己有必要拯救一下后世的同好。
——
她行动迅速,第二天一大早便赶去了东厨。
“鸽子汤?”赵大哀嚎一声,“好姐姐,这大早上的,从哪儿给您找鸽子啊?”
冉仪冷着脸,姿态端得很高,“你同我玩笑不成,大爷前儿的川贝雪梨都做的,今儿要个鸽子汤,你还同我推三阻四的。”
她一面说,一面用那双银灰色的眸色死死盯着赵大,犀利的像是刀子一般,直直割进了他的肉里。
赵大脸上止不住的抽搐,说不上这人气势太盛还是语气太冲,让他一见着就心里打怵。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这丫头从后厨走出来,对他那好奇打量的一眼里,带着多少审视和看透。
他在后厨当了多少年的老油条了,捧高踩低的事他就从没做错过,结果这丫头一冒头,他跟打杂两个人齐齐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钱。
他这叫一个气啊,还没想着要刁难回去呢,徐嬷嬷就来了东厨。
一番话训诫下来,只差没指着他鼻子骂他狗胆包天以下犯上了。
赵大哪敢再起什么坏心思。
结果他安分了,这人却主动来找麻烦了!
鸽子这种要提前买的东西,他怎么拿的出来啊!
冉仪逼问许久,见他没有松口,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要了碗阿胶乌鸡汤。
赵大嘀咕:“这可是给钟青阁那一位专门做的,我偷偷给你盛点儿,你可千万别声张。”
冉仪相当不给面子,“人家贵客是主子,我们三爷就不是主子了?喝碗汤还要偷偷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赵大赶忙给了自己两个耳光,“瞧我这嘴,说话都不过脑子,也难怪前儿还被徐嬷嬷给训了一通,您别放在心上。”
冉仪接过碗的动作一顿,“徐嬷嬷前儿来过?”
赵大点头,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通,又讲了被罚月钱的事。
冉仪冷笑,“昨儿丰年来你们这儿拿菜,回去脸就破皮了,到现在还见不得人,这事儿你可知道?”
赵大眼神闪烁,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冉仪寒声道:“之前如何我不多说,现在既然王妃把我派来了迟晖苑,那三爷便是我的主子,我这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脾气也不似丰年那般软和,若是让我再发现先前那样的事,可别怪我把你们整个东厨都闹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