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待休战一事落定,你长兄便也可回京都来见你。他此战有功,朕该赏他。”
温夏抬眼,戚延眸底带着淡笑,她虽依旧厌他这独尊的性子,却只是温声朝他替大哥哥道谢。
如此也好,哪怕他只是喜欢她的样貌,至少能庇护到温家。
……
马车停在祈南山。
未下马车,便已能闻到芳香十里,沁人心脾。
戚延在车下朝温夏递出手掌,温夏伸手落在他掌中,任他牵她下车。
可戚延却未再松开。
这祈南山不高,中间乃一片盆地,连绵的杏花林一望无尽,淡粉色花瓣在风中轻扬。
山中不少游人,还有文人雅士的吟诗声与笛声。
这笛声悠扬悦耳,让温夏不由得想起了四哥哥来。
她十四岁那年,北地少有这样大片的杏花林,四哥哥寻到一处,带着她与三哥哥去游玩。
四哥哥便是在这花海中吹笛,她以琴为伴。
想到此,温夏不由得扬起唇角,酒窝灵动姣美。
这笑被戚延收尽眼底,牵她的手收紧,他不由得勾起薄唇:“你喜欢?”
“那想不想站在高处看?踩在杏花上。前处那片林中无人,朕带你去。”
温夏还未回答,戚延已牵着她大步行去,她只能提着裙摆快步跟上,停下时微微气喘。
戚延揽住她腰:“别眨眼。”
花瓣与风从耳鬓掠过,脚下腾空,漫山遍野皆在脚下,还能看见不远处的游人。
那吹笛的青年竟也如四哥哥一样穿白衣,身边还坐着一婉约佳人,左右小厮在为佳人摆琴。
温夏笑了起来,这一幕完全就像她与四哥哥当年赏花合奏的模样。
戚延飞得更高了些,温夏不得不搂紧他劲腰,唇上笑意未褪,抬眼时撞上戚延的视线。
他长眸深邃噙笑,朝她道:“这杏花不过开几日,若想看朕明年再带你来。”
温夏抿唇温声答:“多谢皇上。”
戚延带她停在山头一处石阶上,唤出云匿割了衣袍给她垫在身下落座。
温夏双手捧着脸,遥遥眺望杏花林间那对眷侣,虽他们是情侣,可她仍是想起温润卓立的四哥哥来,轻轻抿着笑。
戚延侧目看她,也不禁莞尔,手指颇为愉悦地敲击着膝盖。
第32章
一直到回宫的路上, 温夏脸上都带着笑,想起四哥哥的生辰也不远了。以往每一年生辰, 她会问四哥哥想吃什么,四哥哥只会笑着说吃乳酪栗子糕,温夏却明白,那只是她喜欢吃的。
母亲身边的容姑最拿手的便是乳酪栗子糕,醇厚的乳香糅着栗子的软糯,中间夹着她爱吃的青梅果酱。四哥哥会做吃食,改良了一下, 将她爱吃的果肉也夹在中间,醇香可口,一点也不会腻。
戚延一直将温夏送至甬道, 见她脸上笑意似并未尽兴,深眸瞥了眼东处的方向。
“若想看, 朕再带你去一处看,只是没有宫外的花树茂盛。”
温夏惊讶:“宫中还有杏花?”
他说, 东宫。
脸上的笑熄灭,温夏敛眉:“臣妾有些乏了。”
戚延道一声无事,负手行在她身前。
他脚步不快,有意在等她。但温夏始终保持着几步之距,规矩使然,也是不愿, 不想与他并肩同行。
戚延:“你可还记得东宫里那棵杏树?”
温夏道:“记得。”
戚延微抿薄唇, 温夏不知他想起什么回忆来, 手腕被他牵住。
她没有抽回手, 他大掌的滚烫隔着袖摆贴进肌肤,缓缓向下, 握住她手掌,指腹的茧摩在她肌肤上,微微的痒。
“朕决心放下从前,皇后,朕以后不会再那般对你。”
他停下脚步,深邃眼眸凝视她,往昔冷戾面庞俊美英隽。
若撇开他从前的暴躁冷戾不言,这张脸与挺拔健硕的身躯,十足的帝王仪范,也确是少有的俊美儿郎。
可温夏却如何也无法将他与记忆里那个疼护过她的太子哥哥再当作一个人。如果不是失明那夜浑浑噩噩梦到五岁的记忆,这些年她早就不再记得他曾保护过她了。
他真的以为,她那般难熬的十二年是他一句放下便可抹去的么。
就算她九岁回了北地,可也是带着心中的累累伤痕。没有四个哥哥竭尽全力地哄她护她,她的一身伤,也许早就造就出一个郁郁寡欢,见着戚延便惊慌恐惧的弱女子吧。
杏眼安静迎着戚延深邃视线,温夏忽然敢以这张脸的资本这般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