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威瞪了他一眼,唉声叹气抱怨。
邱泽天蹿出门,将曹文杰从头看到尾,哼笑将裤兜里整盒烟扔他身上。这样的示好原本百试百灵,结果曹文杰跟捧烫手山芋似的连连还给他,摇头失笑,“我不抽烟,泽、泽哥?”
看着回到手里的烟,他又把刚十八曹文杰里里外外打量一番,扭头斜了眼他爹,忍不住嘴角上扬调侃:“怕啊?”
“不是!我真不抽烟。”曹文杰凑上前两眼闪烁明亮,语气期待已久,“今天是不是能换轮胎?”
邱泽天毫不犹豫给男孩泼冷水,一本正经教导道:“三年学徒,三年中工,三年师傅,这熬出来就是九年。所以你今天要给我递扳手。”
“啊?”曹文杰脸色难看,委屈巴巴偷偷瞟向老爹,有苦难言:“泽、泽哥?不是,但我爸说……”
“你爸还算个大工呢,直接让他教你不就行了。”邱泽天哼了声,不满啧道:“就他妈四千五,这么多破事,我不教了!”
“师傅,小师傅!”曹文杰连忙诶诶两声,示好推他胳膊肘低声下气求人,“老表,小老表,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了?”
倒也不是讨厌,邱泽天就单纯厌恶排斥同龄的男孩,总觉得有些幼稚和无知。
即使他交际能力强且广,他内心深处认可的根本没几个。所以李子然常说他脾气古怪,兄弟们再怎么热情、再怎么示好靠近,好像都与他隔了层纱,永远都不能推心置腹,成为交心朋友。
他是打骨子里就偏执,交朋友也好、谈恋爱也好,认定的人才会敞开心扉,才会毫无保留忠诚,才会处处想着对方好。
“想多了。”邱泽天抿嘴轻笑,话语寡淡无情,“没事讨厌个孩子做什么。”
曹文杰耷拉着脑袋捏耳垂,神情黯淡,瞥着邱泽天白皙侧脸,滑上看见了受伤后刺眼的耳朵,他突然闷声应道:“好,先学递扳手。”
一天劳累下班了,曹文杰还想开摩托车送他回去,可惜邱泽天毫不领情,直接扫单车一溜烟跑掉了。
回到出租房楼下,邱泽天刚走到二楼突然身后的房东阿姨传来爽朗笑声,他扭头望了眼,瞬间顿住脚步,有些出神。
她正在和一位年轻的男孩搭话,对方戴着纯黑渔夫帽,穿着潮流休闲,颇有海边风情,斜挎包昂贵的小logo显露出来,双手慵懒插裤兜,背对着邱泽天在和阿姨交谈。
邱泽天心脏扑通跳动,下意识捏紧装夜宵的塑料袋,脚步慌张往楼上跑,啪啦撞上了楼梯口拐弯下楼的女人,哗嚓一声他夜宵散落满地!坐地上的女人刚嗔怨抬头,邱泽天整张通红的脸映她眼里,他连连道歉拽人起来嘟囔不好意思。
宵夜散一地,女人还想帮忙捡起塑料袋,邱泽天连忙摇头伸手阻止说不要了。这一动作让女人看到了他手腕上显眼的伤口,心头一震。
邱泽天也来不及收拾狼藉,逃命似的回房间,关上门那股心悸都无法停下来,脉搏加快欲要将缝线崩断。他仔细回忆刚刚那人的背影,渔夫帽露出的小截发尾,笔直的站姿,还有穿着打扮。
太像了。
邱泽天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闹得心腔都阵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惊恐不安和焦躁,仿佛撞见了鬼一般。因为张邵不可能来这里,他应该在长沙上学读书,张邵也绝对不知道自己的去向,怎么可能会跑到这里来呢?可是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他无力放下夜宵,一屁股坐床边觉得自己窝囊,搓手颓废捂着脸,深呼吸——吸气——呼气,来来回回好几次,这股胸闷心悸才停下。
咚咚敲门声惊醒屋内人,邱泽天纳闷之际听到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你好,是叫邱泽天吗?房东阿姨喊你。”
邱泽天开门发现是刚刚的女人,挑眉纳闷道:“怎么了?摔伤了吗。”
“不是,房东阿姨说谁弄了一地……”
邱泽天卡壳半秒,缓过来喔了一声,走出来干巴巴地道:“我去说一下。”
他俩一前一后走下楼,邱泽天赔礼道歉说自己不小心摔了,要帮忙收拾房东却笑着直摆手拒绝,挤眉弄眼点了点女人。
邱泽天恍然大悟,尴尬到想逃。
“她家里煤气没了,正想要提一罐上去呢!不巧不巧,我老公出去了,小邱,你帮忙扛三楼上面去。”
女人笑了笑,“阿叔不是在房间里吗。”
邱泽天泄口气,心想着逃跑也丢人,于是便大大方方地看向她俩,“我来吧,我力气大。”陪同女人上楼前,他神差鬼使扭头喊住房东,期期艾艾问:“阿姨,刚刚、刚刚有人来租房吗?”
房东摸不着头脑,想了老半天说没有,哦一声又笑道:“刚刚那个年轻人?不是租房,只是单纯问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