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泽天疯狂揽活赚钱的时候,魏老板取笑他对发财“执迷不悟”,搞了半天却是为了瘾君子,这不是痴呆么?
“痴就痴吧,这是我爸,没办法。”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无意听到这个男人亲口说不想要他。
他永远都是个累赘,负担。
爸爸坐牢后,邱泽天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要出人头地,要走正道,要成功要努力要开悟。
其实邱泽天不喜欢花钱,自己工资开销生活,和张邵认识以来赚的钱他几乎都丢在卡里,没怎么动过。他不知道该怎么花、怎么用,卡里七万多的钱,说少吧,比同龄人富裕得多,说多吧,买个车房、去做生意又不够。
邱泽天一直觉得自己缺钱,直至今日,他才搞清楚自己原来更缺爱。
“湖北港下车的有没有!”
邱泽天回神,撑直腰穿过拥挤人杂的车厢,被一人撞到后,他头也没抬准备下车,但被那人的手抓住胳膊,听到了耳熟的声音,“泽哥!”
邱泽天闪过一丝讶异,不过立马恢复生无可恋的表情,轻点头示意。
“你居然回县城了!”周星宇激动站起来,语调拔高,“你怎么辞职了啊?”
邱泽天充耳不闻,转身离开,那股忧郁的氛围让周星宇格外担忧,他神差鬼使给李义打了个电话,说碰巧见到了他人,不过情绪感觉不太对劲。
邱泽天漫步在石子路上,两旁的油菜花都要高过他了,他被黄金海洋埋没,田间小路狭长曲折蜿蜒,悠闲惬意时光,他却顿感无比乏累。
少年一屁股坐在路边,撑着脑袋默默消化情绪,安静下来后风声愈渐明显,天蓝得不像话,云朵肥厚飘飘。
铃声响起,把恬静美好给打破撕裂,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斟酌片刻后接起来保持沉默。
“泽天?在吗泽天?”
听到秦时齐柔软略显担忧的声音,邱泽天终究情不自禁喑哑开口,让他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你人在哪呢?我去接你行不行?邵邵生病了,深哥也快来了,你过来一趟吧,深哥说想见你,要跟你道歉。”
听到张邵生病,邱泽天心湖仍然泛起涟漪,不安感袭来,可这次他却能保留尊严说算了,他没有本事、没有勇气再见到那个人的脸。
“泽天,他说的都是气话!”秦时齐耐着性子,“别躲了,你要把我吓死了,快告诉我在哪儿,现在去接你。”
“齐哥……”邱泽天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是相信苦厄难夺凌云志的,但是我不会有出头日了……”
秦时齐恐惧到达了极致,焦灼万分:“泽天,你冷静一点,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分手而已,你说话,在哪儿呢?我现在去接你!”
电话传来忙音,把秦时齐吓得手机掉地上,他觉得事情太恐怖了,一个病怏怏躺在床,一个他妈不知道躲哪里要死不活。
秦时齐连忙打电话给林山钰,让他先过来帮忙照顾医院里的人。
林山钰原本有篮球训练,接到电话翘课就算了,导员凶得很,还不给批假外出。没办法的他作为大学生了还翻墙跑出来,高墙跳跃差点骨折,一路狂奔火急火燎到医院,望着满面愁容的秦时齐,脱口而出:“什么事啊?”
“他们闹分手。”
“那怎么还上医院来了?”
“邵邵感冒了。”
“感冒?那还好那还好……”林山钰气喘吁吁,脱着外套担忧,“你吃饭了没啊?”
“还他妈吃个屁!破事一堆,你还想着吃!”
林山钰攥紧外套,瞅了眼他,又透着门缝瞥见床上吊水的张邵,难得正色直言:“去把邱泽天找过来吧,让他们谈谈。”
“就是不知道他死哪儿去了啊!”秦时齐唉声叹气摸出烟含着,给林山钰也递了根,一屁股坐冰冷的椅子上颓然,“这两个怎么奇葩成这样,谈个恋爱要死要活的……”
林山钰坐他身旁,夺过他打火机点起烟一言不发,烟雾缭绕弥漫,两人才想起这是医院走廊,赶紧起身去了能抽烟的地方。
“十有八九这事又怪你!”秦时齐愤懑不平,不耐烦挥手,“抽完这根我出去找人了。泽天特别极端,杀人放火我都信,勒死自己这种事不是做不出来……”
听这话林山钰浓眉紧蹙,深邃眼眸盯着垃圾桶边的烟头,冷不丁哑声嘀咕:“齐狗,你觉得他像我吗?”
“我操,像个屁!”秦时齐气不打一出来捶他后背,“你他妈心知肚明还装个几把,就你俩这样的一抓一大把!张邵真是瞎眼,还瞎两次!”
林山钰目送秦时齐急匆匆出医院,摁灭烟蒂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呆滞蹲原地好一会儿,最终深吸了口气,拍拍衣服灰尘,整顿好表情,轻悄悄走进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