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低着头,好似在认真阅读酒水单,却忽然出声:“看够了吗?”
“?”余渔愣了下,脸颊烧了起来——他盯了陆铭太久了!
“孤独水母。”陆铭双眼一错不错地看着平铺桌面的硬卡纸。
“好、好的。这是一款以伏特加为基底,辅以柑橙利口酒和糖浆的高度混合酒,有些烈,不适合过多……”余渔有些慌乱,习惯性地用客套而疏离的语调做起解说。
陆铭不耐地打断他:“闭嘴,做你的酒。”
余渔双手微颤,埋下头,不敢再出声。
青蓝渐变的液体在玻璃杯中静置了十五秒,余渔用滴管吸取少量奶酒,一滴滴加入其中。
乳白色的酒液伞状下落,拉扯出一只透明的小水母,在青蓝渐变间,微微晃动,仿佛拥有了生命。
一支酒杯只容得下一只“水母”,孤单而寂落。
余渔抽出一片透明的塑料杯垫,将制作好的酒水推给陆铭。
“余渔,你是不是以为,我把你忘了啊?”一只冰凉的大手突然抓住了余渔骨节清晰的细瘦手腕。
陆铭终于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余渔的双眼。
森凉寒意顺着男人的手侵入心扉。
他果然认出自己了。
余渔眼睫轻颤:“陆铭……”
陆铭却并不回答,而是抓着他的手,由紧握手腕变成十指相扣,点向酒单上的一处,淡淡道:“念。”
酒单上,陆铭指出的地方用倾斜的花体字,写着:“我很想你……”
那是酒吧为贩售调酒,给“孤独水母”添加的暗语。
余渔说完,便抖得不成样子。
陆铭却紧抓着他不放。
Alpha起身,用另一只手摸上余渔的侧脸,缓缓下滑,到脖颈,再到动脉,然后解开了他领口的扣子,摩擦他的抑制环……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余渔颈间。
陆铭像是地狱归来的怨灵般,用那把变声后低沉磁性的嗓音,对余渔幽幽道:“十年了,我很想你。让我闻闻你的信息素。”
第4章
凌晨两点的酒吧街很是热闹,撸串儿的饕客,寻欢的男女,喝高的醉鬼……演绎着独属于这里的人间百态。
余渔低着头,紧拽背包带,双目无神地在人群中穿梭。
陆铭还记得他。
虽然在一番咄咄逼人的作态后,Alpha只是喝掉了那杯高度酒,没再为难他。
余渔的心还是乱成了团。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到工作结束的。
记忆停留在男人的止咬器擦过皮肤的瞬间,接着,就是自己逃命似的从员工通道逃出会所。
躲开陆铭,回家——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绕过几个花枝招展的Omega迎客女,余渔快步走进一条小巷。
九月,才刚刚入秋,漆黑的巷子里,夜风微寒。
男人说话时喷洒在颈间的热气,却始终没有消退,不停地灼烧着余渔的肌肤、喉管,像是要将他生生烫成一团焦炭。
“嘿,兄弟!走那么急干嘛?”三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挡住了余渔的去路。
余渔脚下一顿,这才发现自己为了快点回家,竟然下意识地抄了近道。
从这条巷子走,他可以节省十几分钟,但巷子里没有灯,熟悉这片的人晚上是不会从这走的,会遇到抢劫的混混。
余渔抬头看向面前的拦路人。同一时间,他听到自己背后也出现了脚步声。
退路被封死了。
余渔用力握紧了背包带,冯书言给他的银行卡就在包里,那里面有四十万。
“救……!”侧脸挨了狠狠的一巴掌,余渔眼前发昏,口中尝到了淡淡的铁腥味。
“省点嗓子吧,闹再大,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他们没这个胆儿!”抢劫团伙的头领是个Alpha,壮硕的男人嫌弃地将余渔钱夹里的几百块塞进口袋,又抽出冯书言借给他的银行卡,询问:“密码是多少?”
余渔被人反缴了双手,他摇头,再次挣动,想要喊叫,身上立刻又挨了几脚。
“小兄弟,哥几个只是想问你借点酒钱,不会全拿走的。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Alpha用手中的蓝色磁卡轻轻拍打着余渔肿胀的脸颊:“你一个Omega,可经不起我几下揍。”
余渔头晕眼花,喘息粗重。
巷子外面不是没有行人,但他挣扎反抗许久,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却始终没有人来。
过路者不是没听见,只是不想惹火上身。
求救无门。
余渔看着眼前几人手中的棒球杆,眼神灰暗:他对暴戾感到恐惧与害怕。但,密码绝对不能告诉他们。
如果银行卡里的钱被抢走,他没脸再去向冯书言借,也再找不到其他方法凑齐这四十万……
挨一顿打,最差也不过是丢一条命,生活的重量压得他就要窒息。他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