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渔下意识地皱眉,只感觉身下的凳子都被店老板震得抖了一抖。
这样的动静也引来的派出所接线员的不满,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女警狠狠地瞪了一眼店老板,冷声告知他不要在这里喧哗。店老板这才有所收敛。
咯吱!
冯书言还没出来,负责陆铭的审讯室的门先打开了。
一个西装革履,鬓角微白的中年人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黑着脸的陆铭和负责做笔录的两位民警。
“少爷,事情已经解决了,您先回车里休息吧。封医生就在外面,胳膊上的伤还是需要尽快处理一下的。”中年人用词恭谦,态度不卑不亢,却隐隐带着股强硬的味道。
这人还真的是被叫少爷的啊……余渔眨了眨眼,跟电视剧似的。
陆铭显然还是不服,但却没有再犯浑,在警员的带领下,老老实实地走出了派出所。
余渔身前晃过一阵淡淡的男性香水味。
那中年人目送陆铭离开,便回身信步走到了店老板身前。
余渔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这位大叔看起来人挺好的,但作为施暴者的“监护人”,他不会被店老板骂吧!
然而店老板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余渔的意料。
鼻青脸肿的男人在中年人面前有些畏缩,不仅没有见到债主的趾高气昂,反而立刻站了起来,忍着疼对中年人讨好地笑道:“梁、梁董……那个,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梁董背对着余渔。
余渔看不到中年人的表情,但能从声音听出,对方有一点惊讶:“你认识我?”
店老板讪讪地说:“开始不知道,您后来进来的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毕竟您的照片就在游乐场介绍牌那挂着呢,我们上班天天都得从那走……”
余渔通过背影看到梁董点了点头。
店老板见中年人点了头,连忙赶着之前的话道歉道:“这个,那个,梁董,真对不起!我是真不知道那位是您家的小少爷,咱们这、咱们这事就是个误会,都是自己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先误会了小少爷,打都是我自找的,这次的赔偿就……”
那个梁董却仍旧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眼手机,然后拿出了自己的钱夹。
余渔忍不住歪了歪头,重新找了个角度看过去:难道真会掏支票吗?
当然是没有支票的。
余渔看到梁董从钱包夹层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店老板:“这是双方调解的时候你索要的赔偿金,十五万,密码是123456。”
店老板面露难色地推却道:“不不不,我怎么能收您的钱!这不是之前您没来,我不知道嘛……我、我真不知道那位小帅哥是……”
梁董却只是淡淡地把银行卡放到对方手里:“拿着吧。另外,还有一件事。”
男人的语气措辞仍旧儒雅平静,令人如沐春风,但说的话却是在店老板的头上泼了一盆冰碴水:“关于你的店。一是安全基础设施不过关,导致顾客受伤,二是听说还有拖欠员工工资的问题。我的助理晚点会去你店里,做一次全面审查,以及处理一下解约的事。”
派出所大厅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梁董把要说的话说完,便如同来时一般转身离开。
鬼屋老板则石化了似的,握着那张硬邦邦的银行卡,一脸悔恨:他的店没了。
吱嘎!
这个开门声,是冯书言做完笔录出来了。
“王富裕!你报的‘盗窃案’,进来确认下,签个字就可以走了!”民警招呼店老板。
冯书言瞪着眼,在原·王老板经过自己身边时小声啐了一口,接着便拉上余渔,和民警们道了个谢,走出接待大厅。
离开派出所,冯书言正揽着余渔往公交车站走,不远处的路边,一辆亮黑的轿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嗷!宾利宾利!太帅了,这帮可恶的有钱人!”
余渔顺着冯书言的视线看过去,他听说过这个牌子的车,但也仅限于听说。对其地位身价一无所知。
好像就是一台普通的黑色轿车?
余渔抿了抿嘴,逼迫自己再仔细看下那辆车。
嗯,仔细看过之后,确实能看出来车很好看,漆可能比其他车亮了好多:“漆很亮,确实很好看!”
“……”冯书言嘴角抽搐,单手勒着余渔的脖子把人按在原地,一副“你这块不可雕的朽木”的表情:“男人的车,女人的包,不管是A还是O,这都是……算了,你虽然分化了,但果然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冯书言这边正感叹着,那辆宾利靠向马路一侧的后车门忽然打开了。
余渔最先看到的是一只包着白色纱布的胳膊,然后才看到了陆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