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非言语可以描述,只能说,是最难捱的痛楚。
难捱的想要就地死去。
……
金珠看着越来越大的雨,低声道:“小姐,将军还在池塘里泡着呢,真不叫他出来吗?”
距离他们回房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里雨不见变小,反而更大了。
方才银珠回来报,说谢云舟还在水里泡着,谢七一直在求他,可他就是不上来。
谢七急的眼睛都红了,依然于事无补,谢云舟的执拗不是一般的执拗,他像是要把命搭进那里似的。
“他爱泡便泡,休要多言。”江黎正在自己同自己下棋,这个棋局是荀衍摆放的,说要她空闲的时候可以下一下,若是解开了,还有奖赏。
江黎对奖赏不感兴趣,但对解开棋局还是很感兴趣的。
外面的雨声更大了,她边下边沉思,说话时视线也一直落在棋盘上,“以后不要再提他,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金珠知晓,江黎说的那个他,指的是谢云舟。
其实江黎还有更重要的话想讲,她想告知江黎,这些日子来都是谢云舟救的她,若是没有谢云舟的心头血,她怕是早不能活了。
可话到嘴边,金珠又说不出口了,公子说不要讲的,万一她讲了小姐突然不好怎么办?
再者,这种事谢云舟自己也可以告知小姐的,既然他未曾多言,那她也应该三缄其口才是。
就当是为小姐好了。
常太医也说了,小姐经不住任何刺激,若想她安然无恙,最稳妥的还是不要多言。
金珠抿抿唇,把那些要说的话又压了下去,扭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端着茶盏走了出去。
“轰”雷鸣声传来,江黎握着棋子的手微顿,指尖轻颤,随后隔着窗子朝外看去。
长廊前的青竹被雨水用力拍打着,身姿摇曳肆意舞动。长廊上方的琉璃瓦不堪风雨磨折,有一盏掉了下来,砸出声响。
隐约银珠说了句:“今日的雨好大啊。”
金珠道:“可不是,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呢。”
“谢将军今日有的受了。”银珠睨着从天而降的大雨,撇撇嘴,“也是他活该,谁让他昔日那般欺负小姐呢。”
金珠慢点下头,随后道:“但被今日的雨淋上一通,人怕是要生病的。”
“生病?”银珠想起什么,“他可不能生病。”
他若是生病了,谁来救小姐。
银珠折回屋里,问道:“小姐,要不要让谢将军先出来?”
江黎听她们说烦了,扔下棋子道:“随你们。”
言罢,去了里间。
又过了一个时辰,谢云舟才从水里出来,还是谢七强行把他拉上来的,只因为谢云舟看着非常不好。
面上憔悴苍白,人虚弱无力。
起初谢七还没不知他为何会这般,直到把他拉上来,看到他脚踝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才明了,他大抵是失血过多所致。
“主子,你为何早不言明?”他早说了,谢七会更早的把他拉上来。
谢云舟看着脚踝上一道道伤口,唇角淡扯,“无碍,死不了。”
听着他如此云淡风轻的话语,谢七眉梢皱起,低声道:“主子下次别这样了,二小姐不会心软的。”
细听下,还能听出谢七话语里的几分埋怨,他又道:“二小姐对主子太狠心了。”
就是旁人也不能看着他在水里待两个多时辰呢,更何况还是今日这般恶劣的天气,一个不好,真会死人的。
谢云舟不允许任何人说江黎的不是,谢七也不行,他冷声道:“下次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谢七喉结轻滚,说了声:“是,属下知道了。”
谢云舟从池子里出来本想去看江黎的,刚行至门口被金珠拦下,“我们小姐歇息了。”
谢云舟透过门缝隙朝里看了眼,江黎正在倚着软榻看书并没有歇息,他唇轻抿,隔着门说道:“阿黎,那你好好歇息,明日我再来。”
屋内无人应声。
谢云舟舍不得对江黎说一句重话,即便是现在,脚踝痛到都快站不住了,他嗓音依然温柔好听。
“这雨怕是要下许久,夜里睡觉时记得关好门窗,你身子弱,不要长时间看书。”
“若有事,可让下人去寻我。”
絮絮叨叨说了好久后,他才转身离开,脚太疼,走路一跛一跛的,背脊微弯再也没了往日的飒爽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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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舟离开别苑后并没有回府歇息,马车行至半路,接到消息那帮匈奴人今夜有所行动。
谢云舟命谢七调转方向直奔驿馆而去,此时住在驿馆的是匈奴使者,那些人终是坐不住了。
谢云舟等这天已经等了许久,他在暗处凝视着他们,待他们都聚集到一处后,摆手示意,后方一行人悄然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