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一圈,谢云舟的心被搅的碎裂难捱。
何玉卿掩唇打了声哈欠,“我累了,你们先谈,我去歇会。”
江黎伸手去拉她,何玉卿快一步离开,越过谢云舟时,她悄声道:“阿黎还病着,你不许惹怒她,不然我跟你没完。”
何玉卿才不管谢云舟是不是救江黎的人,只要敢惹江黎,她都不会让那人好过。
谢云舟轻点头,算是允了。
没了旁人在,谢云舟说话更无所顾忌了些,“阿黎,我想你了。”
似乎,他无时无刻不在表述着心里的想法,之前这些可是从来不会听到的“甜言蜜语”。
“是吗?”江黎道,“可是,我不想你。”
曾经她也很想很想他,是他亲手把这一切终止了。
江黎的每句话都是利刃,毫不手软的插在了谢云舟身上,最痛的那处是心口。
然,他无力反驳。
“阿黎,你身子可有不适?”他最担忧的便是她会同他那般痛苦。
“我很好。”江黎还是不相信是他救的她,问道,“真是你救的我?”
“阿黎认为呢?”
“我觉得不是。”
“……”谢云舟脸上溢出一抹苦涩的笑,口中也是,比吃了黄连还苦,“阿黎说不是便不是吧,只要阿黎高兴便好。”
“谢云舟你勿需这般。”江黎淡声道,“我们没关系了。”
谢云舟眼眸轻闭,待心绪平复后缓缓睁开,“为了你,我愿意。”
“可我不想欠你人情。”在江黎心里,既然分开了那便不要再有牵连,“不若你告知我,如何救我,我自己想办法。”
如何救她?
看来其他人并未告知她真相。
这也正是谢云舟想的,那样血腥的场景,不适合她知晓。
“无妨,你不必知晓。”他道,“有我呢。”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江黎没什么温度道,“我不想见你。”
“就那么讨厌我吗?”问出这句话时谢云舟的心在滴血。
“是,”江黎不想隐瞒真实想法,她现在确实还讨厌着谢云舟。
谢云舟喉结轻滚,话语里带着乞求,“就不能…不讨厌我吗?”
“现在还不行。”江黎水漾的眸子里翻滚着异样,“有些事不是说忘便能忘的。”
谢云舟脸上的血色褪去,直勾勾睨着她,“我怎样做你才可以?”
“像上次那般跪吗?”谢云舟问完,见她一直未曾开口,提袍道,“好,我跪。”
跪死他也甘愿。
七尺男儿说跪便跪,他连尊严都不要了,只想跪求江黎原谅他。
先前已经跪过一次,这次还来,江黎神色越发冷淡了,“你要跪便跪,同我无关。”
言罢,她看都没看谢云舟一眼,转身来开。
江黎同何玉卿是在廊亭下下的棋,也就是说,谢云舟这一跪也是在廊亭下,别苑虽下人不多,但到底也有几十个,众目睽睽之下谢云舟便这般跪了。
当真是不要脸面了。
何玉卿还真没见过这么喜欢跪的人,见江黎回来,她挑眉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又跪了?”
江黎淡声道:“他自己要跪的。”
“你没劝劝?”
“我为何要劝,丢脸的又不是我。”
这话说的没差,谁跪谁丢脸。
何玉卿啧啧道:“我是没想到啊,这才多久,他便又跪了,他这大将军的脸面当真是不要了。”
江黎接过金珠递上的莲子粥,慢慢吃着,轻声道:“大抵他就是喜欢跪吧。”
没人会喜欢跪的,尤其是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膝盖沁着刺骨的凉意,没多久便开始痛起来。
只是痛还好说,还有冷,凉意浸润到身子里,又冰又冷,谢云舟近日身子亏空严重,别说跪了,便是好生养着也得有段日子才能康复。
他这般折磨自己,真真叫人不知说什么好。
江黎不劝,其他人更不会劝,大家路过时都会远远瞧上一眼,窃窃私语声悄悄散开。
“谢将军疯了吧,怎么又跪了。”
“八成是脑子坏掉了。”
“这么冷的天,别说半日,便是跪上一个时辰也受不了啊。”
“想想膝盖就疼。”
“小姐不管吗?”
“他自己要跪的,小姐如何管?”
“……”
私语声在谢七走过来时停住,众人顿时散去,谢七几个跳跃到了廊下,“主子,你不能再这般折腾自己了。”
谢云舟背脊挺得笔直,声音肃冷:“别管我。”
谢七道:“常太医交代了,要主子好生养着才行。”
“无妨。”谢云舟定定道,“我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
就他身上那些伤,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主子,你听属下一句,真不能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