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再掩饰的必要了。沈雪兰下定了决心,抬眸看着江立业。
“是,他们也是结了婚才告诉我的。这两个孩子在一起很般配,我不反对。”
“好啊,你们……你们全都合起伙来瞒着我!”
江立业紧紧按着剧痛的心脏,语调颤抖,“你们想气死我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就开心——”
心字还没说完,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叶汀和江循及时伸手扶住他,沈雪兰面色倒是冷静,快速从江立业兜里翻出一瓶药,掰开他的嘴给他灌了下去。
“沈姨,对不起,都是我……”看着江立业苍白的神色,叶汀愧疚不已。
“他迟早要知道的,别说那么多了,先把人送医院去吧。”
沈雪兰在这一刻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静和镇定。她让叶汀和江循送江立业去医院,自己把新家的狼藉打扫干净,又从次卧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她站在床头,凝视着那份文件良久,才把它夹在腋下,转身出了卧室。
江立业是突发性心脏痉挛,发作时看着吓人,其实问题并不严重,在医院输完液人就醒了。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床头站着的叶汀和江循,顿时怒目圆睁,“给我滚出去!滚!”
这两个孽障,他是一眼都不想看到!
“江叔,那我们先出去,您有事随时按铃。”
叶汀看他还有精神吼他们,放心不少。
江循抿了抿唇,没说什么,拉着叶汀走了。
没多久,沈雪兰来了。她换了身格外干练的套装,头发也全部挽起扎在脑后,江循从没见过她这副样子,不禁诧异地喊了声“妈”。
沈雪兰拿着一个文件袋,见到两人等在病房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你们别担心,我进去跟他谈。”
“妈……”江循垂下眼,担忧而内疚地握住了她的手,“我给您添麻烦了。”
他爸拿他没有办法,是因为他已经是个成年男人,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远胜过江立业。在他面前,他爸就算再不满,也只能梗着脖子骂几句脏话,真动起手来江立业半点胜算都没有。
可沈雪兰瘦弱娇小,以前也都事事顺着江立业,在他身后做一个默默无闻为家庭付出的妻子。江立业奈何不了他,会不会把怒火全都发泄到沈雪兰身上?
看出他的担心,沈雪兰微微一笑,拍了拍江循的手,眼角的细纹都格外柔和。
“放心吧,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你爸。”
江立业憋屈地躺在病房里,他刚输完液,格外口干舌燥,想喝口水,身边却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正要按铃时,病房门被推开,沈雪兰走了进来。
江立业看到她,脸色极差:“你还知道管我?你心里除了你的宝贝儿子,还装得下谁?”
沈雪兰平静地看着他,“你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还要别人管?我不照顾你不伺候你生活就没法自理了?”
“沈雪兰,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江立业被她气得够呛,面色因为怒气涨得通红,“要不是你这么纵着江循,他会跟一个男人结婚?我们江家要是绝了后都是你的错!”
沈雪兰面无表情地听着,忽然扯了扯嘴角。
“是,江家绝了后,都是我的错。我这种罪人也没必要留在你们江家了,离婚吧。”
江立业听到后面两个字,神情一怔,布满血丝的眼球转了转,惊愕地看着她。
“离婚?”
他颤抖着吐出这两个字,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神情变得灰败无比。旋即,似乎是为了找回自己的尊严,他脸上露出一个嘲讽而尖刻的笑容。
“跟我离婚?你以为你还能找得到更好的?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做美梦呢?谁看得上你这种女人?!”
沈雪兰被他打击惯了,脸上神色淡淡的,把手里的文件袋扔到他手边。
“这是离婚协议书,你可以先看看,婚后财产全部对半分,不满意的地方你可以再找我协商。”
视线落在透明文件袋里的黑色字迹上,江立业终于意识到了沈雪兰并没有跟他开玩笑。也许,沈雪兰早就准备好了……
江立业手上青筋暴起,紧紧攥着那个文件袋,怨恨地盯着沈雪兰,“怎么,你是找好下家了,巴不得我早点死?”
沈雪兰站在床边,目光平静无波,“我跟你离婚,是因为你再待在这个家,会把我和我儿子都逼疯。”
婚姻生活几十年,她陪着江立业吃苦受累,每天下了班还要做饭,洗衣,打扫卫生,操持一家人的生活,她都忍了。只要江循能在完整有爱的家庭里长大,她不介意自己的牺牲和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