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爸身体垮了,公司一出事,一个个眼里除了欲望跟钱之外没有别的,恨不得直接把许氏当场分了吞了才好。
围着会议桌坐了一圈儿不是善茬儿的股东们,但他们没在许如青脸上看到丝毫被逼迫时才有的慌乱跟怯弱,许如青反而从容得多,眼皮就那么不低不高的位置垂着,抬眼看人时,带着丝丝漫不经心,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但其实许如青心里清楚,他没表面上那么淡定,长时间跟这些浑身上下都是算计,巴不得他爸早死,他也收拾包袱滚蛋的老头子们周旋,早就筋疲力尽,但他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刚刚的无力感,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林在野离开前的那一眼。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许如青用眼梢示意助理把文件发下去。
“景天城跟桥头湾的项目已经停滞了一个多月了,如果没有意外,下个月会有第二波资金注入,我们到时候会跟荣氏合作。”
许如青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戳重点问题。
刚刚还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子们,听到许如青的话,纷纷睁大了眼,仔细翻着手里的资料。
老头子一号说:“许少爷,你是怎么说服荣泰河的?他可是出了名的难搞。”
老二也紧接了一句:“还是许少爷厉害。”
老三笑了几声,嘴角都僵了:“……如青,辛苦啦。”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许如青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至于他跟荣悦的“合作关系”,荣泰河说了,只有他跟荣悦领了证,资金才会全部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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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野的身份证找不着了,回家之后在出租屋里找了好几遍,直到累得满头汗才想起来。
昨天晚上许如青压着他撕他衣服的时候,他兜里的东西掉出来了,手机摔在地板上,吧嗒几声。
他挣扎着站起来想去捡,但许如青胳膊跟上半身控制着他,压着他动弹不了,到后来也就想不起来捡了。
他走的时候只拿了手机,身份证应该还在许如青公寓的床底下。
许如青一开完会就收到了林在野的短信。
【我身份证好像落在你公寓里了,你什么时候回家,跟我说一声,我过去拿。】
单从这条信息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许如青一整天的不安,被林在野的这条信息给抹平了。
林在野总有种治愈力,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就行。
晚上还要开项目的研讨会,许如青把公寓钥匙让助理送到林在野那,让他自己去拿。
身份证果然在许如青床底,林在野不想多待,拿了身份证就想走。
出了卧室,一扭头瞥见那间敞着门的画室。
许如青要结婚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那些画。
扔了?撕了?烧了?
林在野不想那些画上的自己被那么粗暴地对待,把墙上的画一幅幅都掀了,一张都不落,准备全部带走。
那些画都用木质画框跟亚克力板装裱过,摞起来抱在怀里到林在野下巴,很有重量,他得微微偏着头走路,嘴角才不会磕到画框角。
林在野一个人抱着吃力,走路还有点儿晃,得平衡手上抱着的那些画不歪倒才行。
许如青的助理还一直在客厅里等着呢,因为有了许如青之前的交代,方新彦看林在野抱了那么多东西出来,赶紧跑上去帮忙。
“林先生,我帮您搬。”
画都是倒扣着摞在一起的,不怕人看到里面的内容,林在野让方新彦搬最上面的几幅。
“谢谢。”
“林先生别客气,都是许总交代过的。”方新彦殷勤地解释了一句。
许如青晚上加完班,本想回家拿份第二天要用的文件再去林在野那,结果一回去就发现画室被搬空了,他想不出别人,冲去了林在野出租屋,路上还质问方新彦。
“我的画,谁搬走的?”
“是林先生搬走的,”方新彦邀功似的跟了一句,“太重了,我帮林先生搬下楼的。”
“……”
许如青忍住骂人的话,最后都气笑了:“方助理,你可真能干啊。”
方新彦:“应该的许总,分内事,许总我以后一定……”
“……”方新彦激动表态的话没说完,许如青气得直接摁断了电话。
林在野睡得迷迷糊糊,是被一股大力扒拉醒的,但意识还没从梦里彻底抽出来,眨了眨干涩惺忪的双眼,慢慢出了口气才问:“谁?”
“你为什么把画都搬走了?那些画呢,你放哪儿去了?”
许如青把出租屋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那么多画占不少地方,但他一幅影子都没找到。
卧室灯没开,微弱的挂着银调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把许如青锋利的侧脸骨感照得分明,唇瓣往下勾着的弧度带着棱角,看得出他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