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清和裴瑾容都不是爱到处走动的,两人每天就躺在床上,一个看医书,一个看话本。实在无聊了,裴瑾容就起身翻纸笔画画,要么就是拿着医书里的知识提问宋闻清。
一来二去的,他都感觉自己也要背得那医书了。
可能是离过年没多久了,村里一直有人在杀猪。村里人都记得宋闻清的好,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他们送猪肉。
实在吃不完的宋闻清也不浪费,每天就练习缝针,使用手术刀什么的。裴瑾容没见过,好奇得很,眼睛都不带眨的,看宋闻清把一个长长的口子,花了一两分钟就缝合得相当完美。
他刚开始还有点害怕,时间长了,觉得好像也无所谓了。
终于,两人敲定了一个时间,打算在十二月底给他的膝盖开刀。宋闻清一个人忙不过来,想了想,他打算去找李郎中。
“你说你要给瑾小郎的膝盖开刀?!”李郎中怀疑自己听错了,抓药的手一抖。
“对,但只有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还需要你的帮忙。”宋闻清的眼神丝毫不躲闪,认真道。
李郎中赶忙起身,伸着头往屋外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才把门给关严实了。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宋闻清:“知道。”
李郎中都快愁坏了,在医馆里不停地踱步,过了半晌说:“我知你实力不凡,但开刀这种事闻所未闻啊!”
第28章
宋闻清知他的担忧, 说:“此前不也有刮骨疗伤和用柳枝接骨的吗?同样是开刀,李郎中为何不信我一下?”
“可那都是陛下亲自封的圣手才可做到的啊!更别说自从这门医术失传后,现如今恐怕也只有皇宫里太医院的那位才能做到了。”
李郎中重重叹了口气, 看了他一眼坐下,不再言语。
宋闻清垂眸,端起茶抿了一口, 过了半晌才道:“我有九成把握, 若当真成了,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闻言, 李郎中的心微微动摇。他怎会不知, 倘若真的成了,往后日子荣华富贵也是保的。可他更害怕失败, 开刀见血这种事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接触过,要他怎么放心。
“李郎中, 你若改变想法了,月底前随时可寻我。”撂下这句话后,宋闻清起身, 行了个礼后便起身走了。
见他回来, 裴瑾容提着画笔的手微顿, 眉眼弯弯。
宋闻清将伞收好,拍掉外衫上的雪,这才进了屋。
“阿闻, 李郎中是如何说的?”裴瑾容问。
宋闻清冷得不行,将手放在炉火上:“还能怎么说, 他若是答应得快, 我心里还没底。现下他还在犹豫,说明他也在考量。他心中有数了, 自然会来寻我的。”
“可要是他不答应呢?”
裴瑾容的语气里带了丝担心,宋闻清继续说:“他会答应的。”手逐渐回温,他端起桌上的温水,一杯下肚,才总算觉得活了过来,“李郎中是个有野心的人,怎会任由自己被困在这小小的云寒村里。”
他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耽误太久的。倘若他十天后不来寻我,我便去一趟青雨县,请唐医师过来。”
“好。”
不出宋闻清所料,估摸过了七日,李郎中来了。
看样子是思考了许久,眼下乌青,一脸疲惫地说:“闻哥儿,你连瘟疫都能治,我相信你。”
宋闻清抿唇笑了笑,带着他进了屋:“李郎中不嫌弃可以先看看那日需要用到的医用器械。”
线剪,手术镊,止血钳,手术刀,组织剪……
李郎中看花了眼,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同宋闻清辞别。回家路上,脚步轻松得不行。若是说他今早刚出门时,心里肯定是抱着怀疑的。可现在,宋闻清娴熟的手法,似乎只要他站了上去,就能洞悉一切。
他裹紧衣衫,心想闻哥儿往后说不准就是太医院的医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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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越来越近,宋闻清久违地睡不着觉。他自己主刀的手术少说也有几百台了,但想到要做手术的人是裴瑾容,难免还是紧张。
黑夜里,少年起身,微微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道:“哥哥,你别怕。”
宋闻清似乎没想到裴瑾容会来那么一出,轻笑出声:“要做手术的是你,该害怕的人也是你,你怎么还反过来安慰我?”
“我不怕的。”少年把头靠在他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脏在寂静的夜里越跳越快,说,“左右我就是个废人,即使最后没治好也没关系,我习惯了的。”
宋闻清愣了愣,拥住他,闷闷地说:“你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