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不过,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压力源意味着什么?”戚闵行摊手,“这不算你给我的结论,只是解答患者的一个医学常识,OK?”
Emma无奈看着戚闵行,“我只能说,没有人适合和生活在压力源周围,就像把伤口泡在水中,永远不会愈合,而且有发炎风险。”
“谢谢,我想Bianca检查快做完了,我得去接他。”
“好的,明天同一时间,我在这里等你们。”
Emma说的是你们,她坚持让戚闵行加入到治疗过程中。
戚闵行颇有风度地冲她挑眉,“我会考虑。”
Emma说戚闵行是她职业生涯中最难搞定的病人,妄图反向引导咨询师。
白思年又做了一系列检查,冰冷的仪器贴在额头,他像机器一样根据提示回答问题,因为语言环境的突然变化,他混沌的脑子变得更慢。
医护人员一直在安慰他,别紧张,慢慢回答。
他想和人道谢,但是贴着仪器不能动,只能不停露出歉意的笑容。
好容易检查完成,他感觉丢脸又抱歉。哪怕医护人员一直在安慰他,他还是过不去,内心有一点羞愧,给别人添麻烦的感觉。
一出门,又看见戚闵行。
在咨询室回忆起来的种种令他心绪难平,戚闵行的脸对他来说就像一场暴击,浑身冷汗涔涔,下意识想跑。
戚闵行先他一步牵住他的手,“很难受吗?”
“别,碰我。”白思年看起来又惊又惧,“求你,别,别碰我。”
“你怎么……”戚闵行松开白思年,双手举在两侧,“我不碰你,你能在这儿等我吗,我替你叫医生。”
白思年一个劲儿摇头,早已丢掉的羞耻心不知怎么就钻出来,不愿陌生人再见到他狼狈的样子。
“我…没事,先回去。”白思年执意不肯再叫医生,休息了一会,看他也没什么问题,戚闵行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着,不敢过去。
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话,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白思年说对他没感觉了
被他碰就恶心。
医生说他是白思年的压力源,白思年离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自认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唯独在留住白思年这事上,他心态再好,也经受不住一次次的否定。
白思年没有要他搀扶,他也不敢凑上前。
刚刚白思年从治疗室出来看见他时眼里的惊惧,嫌恶,表现得清清楚楚。
上车后,白思年也拒绝了戚闵行替他系安全带的帮助。
戚闵行就像一个司机,尽职尽责地开车。
晚饭后,白思年精神好了一点,他才敢问,“你觉得医生怎么样 ?”
白思年有气无力地点头,“还好。”
“我去睡了,你还有什么东西在卧室吗?”白思年垂着肩膀,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
戚闵行已经已经打消了回卧房睡觉的奢望,他更在意的,是医生的诊断,和白思年的表现都在证明。
离开他,对白思年而言才是最好的结果。
那他呢,白思年离开了,他的终点在哪里?
嗒——
卧室上了锁。
戚闵行抬头,目光落在锁上。他有很多办法开锁,这房子是他买下的,所有的备用钥匙,他都有。
但他能开吗?他自以为步步逼近白思年,就会让他心中只有自己。
戚闵行手贴在门上,猜测白思年此刻在做什么。
他睡眠不好,不可能这么早睡觉,或许坐在飘窗上发呆,也可能蜷缩在沙发上。
门内传来模糊的抽噎声,戚闵行手放在门把上,却不敢拧下去。
他现在进去,白思年大概会哭得更厉害。
第二天,白思年带着苦肿的双眼皮坐在咨询室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点尴尬。
昨晚他只是想了一下海岛的发生的事情,眼泪就控制不住。
他疯狂告诉自己,已经出来了,爸妈都支持他离婚了,也没用。就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时间过来,但伤口还在腾。
“看来昨天效果比我预想的好。”Emma把纸巾放到白思年手边,“如果你还想哭的话,可以继续。”
“不用了,谢谢,”白思年不好意思地说,“ 我现在还,挺好的。”
“急诊室里,沉默的患者会比痛苦喊叫的患者更先得到救助,因为他们可能连求助的能力都失去了。Bianca,第一步,先放下你理解的那种坚强,你可以向我寻求帮助。”
白思年感觉心里的伤口又开始牵扯着痛了。
第56章
他抽出一张纸巾按在眼睛上, 过了几秒后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