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也有彩绘,不过用的颜料大多是粉末状。似乎从未见到有人用这种膏体状的颜料,并且色彩多种多样、鲜艳丰富。
那边听风台上,苑容与周围的贵女们也瞧见了卫弥月的用具不大一样。
站在苑容身后的礼部侍郎千金低声与褚若水笑道:“卫三这是哗众取宠吗?知晓自己画画儿比不过容姐儿,便在别的地方吸引大伙儿的注意力?”看似刻意放低了声音,实则她周围的人及场上的苑容、卫弥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褚若水闻言轻飘飘一笑,虽不明说,但明显是认可礼部侍郎千金的话。
一旁苏桃听见,她是娇蛮性子,当即便要与礼部侍郎千金与褚若水理论起来,怒道:“你会不会说话?蔻蔻用什么画笔用你何关?”
“我说得不对么?”礼部侍郎千金面露讶异,旋即挑一挑眉,笑道:“难道你认为卫三画画能赢容姐儿?”
“……”
这可真真儿是戳人肺管子。
如果她们中有一人能画得比苑容好,方才林嘉棠也不至于红着眼睛说她不敢上场。
唉。
场上苑容听见了礼部侍郎千金与苏桃斗嘴,侧目看一眼身旁仿佛不受任何影响,持着画笔画完几笔画,再将画笔蘸入手边装了半杯水的青釉茶杯中,涮了涮,重新蘸取另一种颜料继续上色的卫弥月。看似愧疚,语气里并无多少歉意道:“卫三姑娘别将珍姐儿的话放心上,她这人说话向来直来直往。”
那便是说,她说的是实话?卫弥月反而弯起月牙儿眼笑了一下,扭头看苑容,语气脆甜,“苑姑娘多虑了,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这场比试过后便是‘棋’试,听闻礼部侍郎千金下棋并不如阿芙,即便你赢了这场,那后头阿芙赢了礼部侍郎千金,你们似乎也只赢一场。”
苑容脸色变了变,旋即转回头,继续作画道:“她们输赢与我何关?我只在乎自己是否赢了。”……这边她们对话时,直播间里的观众早已炸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这几个女人是什么妖魔鬼怪?不会说话就回娘胎里重造ok??】
【蔻蔻脾气太好了,如果是我肯定嘴都给她撕烂】
【蔻蔻冲啊!!!!给我狠狠打她的脸!!!】……另一边,裴追与裴迹说事情耽误了一点时间,等他回来准备叫上沈咎一起离开时,那边听风台上的画试刚好到了时间。
书童将苑容与卫弥月的画收上去,交给前头的邹先生。
因直播间的观众是从头到尾看着卫弥月画完的,是以画完之后,大多数弹幕都在讨论卫弥月的画。
【这究竟是什么神仙画画啊啊啊啊啊啊】
【同样都是美术生,看到主播的画我自卑了】
【蔻蔻画里的男人好帅!!!!我又可以了!!!!】
【醒醒,现实里哪有那么帅的男人】
【那个叫苑容的画的怎么样?刚才那么嚣张,难道比蔻蔻子画得还好看吗?】……那边邹先生恰好先拿起放在上面的苑容的画。苑容画的是西堂山的冬季,草木凋零之后,山间覆了厚厚一层白雪,一只兔子从树干后探出头,在雪地中觅食。她凭借眼前的景象,想象出了西堂山下雪的场景。因画技高超,将白兔的形态描绘得活灵活现,冬季虽然凄冷荒芜,但因这只白兔的衬托,添了几许勃勃生机。总而言之,是一幅出色而又挑不出毛病的丹青。
邹先生看罢之后,颇为满意地点了一下头。他将苑容的画放到一旁,再拿起底下那张卫弥月的画。
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邹先生怔了一怔,眉头紧蹙,旋即拿起那张画给另外几位先生看。
另几位先生看过后也是一脸严肃,几人摸着胡须,你一眼我一语地评点卫弥月的画。看得卫弥月也是很紧张,她画的是水彩,这个时候根本还没有水彩画一说,是以不知道这几位老师能不能欣赏。
不多时,邹先生道:“卫三姑娘的画太特殊,我和几位先生不能轻易定夺。我们决定将苑姑娘和卫三姑娘的画拿给对面的男子们由他们看过之后,再选出今日‘画’试的胜者。”
此言一出,泰半姑娘们都有些始料未及。卫三究竟画了什么?把几位先生们都难住了?
书童将卫弥月和苑容的画拿到对面的山涧上,那边的男子们已得了消息,正好奇卫三姑娘画的内容,然而从书童手里接过两张画,先看罢苑容的画,再看卫弥月的画,反应与邹先生如出一辙,既震撼又不可思议。
卫弥月的画与如今写的山水画不同,她画的景色便如用眼睛看到的一般,直接将事物原本的面貌描绘了出来,色彩明丽,真实而生动。这与时下的审美并不相同,但令人无法质疑,这幅画确实是美。并且卫弥月没有像苑容那般凭借眼前的景色想象西堂山冬季时的模样,她画的仍是当下、此时此刻的西堂山,山间是灼灼盛开的桃花林,花瓣零落,铺成浅浅一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