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打斗声近在咫尺,孟笙瑶贴着墙面,稍稍往里探了探头,当看清地上那个被一群人围堵殴打的人时,孟笙瑶的心脏猛地一跳,搭在墙上的指尖蜷紧。
“我操你妈的,老子说错了吗!”领头的学生赵虎踩着温聿行的肩膀狠狠踹了一脚,插着兜俯下身来,冲着温聿行笑得顽劣:“你那个死了的娘就是个浪荡的婊子,你弟弟更是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杂种!”
温聿行双目阴翳地瞪向赵虎,猛地大声嘶吼着挣扎起来,脖颈间暴起的青筋狰狞地虬结蔓延至下颌角,大抵是他的这副模样太过骇人,钳制他手腕的两个人心头生起畏惧,竟一时控制不住,叫他挣脱了出去。
温聿行攥紧的拳头猛地砸向赵虎,赵虎吃痛倒地,还没等反应,温聿行扑了过来,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双眼猩红地把他摁在地上揍,眼神可怖得像地狱罗刹,震慑得其余人不敢上前。
他揍人的力道极其生猛,打得赵虎哭着求饶,然而温聿行好似陷入了某种疯狂的情绪,完全听不到赵虎的求饶,一拳接着一拳地狠狠砸在他的脸上,揍得赵虎满口鲜血。
其余人见状害怕得脸色煞白,吓得四散,颤颤巍巍地大叫:“杀,杀人了,杀人了!”
可是温聿行根本就不为所动,就在赵虎以为自己要被温聿行活活打死时,胡同另一端传来一道焦急的女声:“你会打死他的!”
脚步声渐近,孟笙瑶抓住了他那只扬高的手臂:“你弟弟已经没有爸妈了,难道你要他连哥哥也失去吗?”
温聿行的瞳孔一怔,缓缓回过神,凤眸里的怒火淡去,他僵硬地偏头看她。
赵虎连忙后退,趁着空气沉寂下来,仓皇而逃。
淡淡的桂子香飘入深巷,两人无言对视片刻后,孟笙瑶扭身离开。
温聿行的意识已完全回笼,身上的伤提醒他方才的失控,长呼一口气后,他背靠着墙跌坐在地,两手撑着膝盖,指尖心有余悸地轻抖。
差点就完了。
温聿行看着手背糊成一片的鲜血,长久的静默后,他逐渐冷静下来,反手撑着墙面站起,稳住脚跟后,颓然地往前走。
后背再次想起脚步声,温聿行微弓着的宽阔后背绷直,疲惫的眼神渐变阴冷。
然而这次走向他的人并不是来挑衅的。
“同学。”女孩的声音娇娇弱弱。
背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声,温聿行回头,发现是刚刚出来阻拦自己的女孩,眼里不禁闪过意外的神色。
“伤口要处理的,不然明天会发炎。”孟笙瑶的视线落在他那只还在流血的手背处,继而又望向他,澄澈明亮的荔枝眸在路灯的照耀下泛着琥珀的光泽,乌睫卷翘,脸蛋上带有少女的稚气与天真。
夜晚的微风撩动着二人的蓝白校服,尘埃在昏暗的橘色路灯下浮动,二人的身影交错地投叠在地上。
温聿行的目光扫过塑料袋里的双氧水和绷带,以及零散的几个创口贴,神情微顿。
他还以为这丫头被自己给吓跑了,原来,是去给他买药了。
大抵是太久没有感受过温暖了,温聿行有些发呆地看着她,用沉默来伪装自己的不知所措。
“你好像两只手都受伤了。”孟笙瑶注意到他另外一只手也在流血,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温聿行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两个人在小公园的石凳上坐下,孟笙瑶借着路灯给他冲洗伤口:“都沾沙子了,疼不疼啊?”
温聿行对上她心疼的表情,紧抿的唇线终于分开,干巴巴地说道:“还好。”
“我给你用棉签擦掉,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嗯。”
少女的脸颊贴近他的手背,温热的呼吸吹在伤口上,温聿行的脊背微僵,他没有感受到疼痛,反倒是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浮上心头,好似吃了一口棉花糖,甜甜的,却又没什么实感。
孟笙瑶的动作轻柔,就连眼神里都是小心翼翼,就仿佛自己的手是什么易碎的东西,碰重了就会坏掉。
这种对待态度让温聿行感到陌生,毕竟这个世界对他一向冷漠暴力,即便是他的母亲。
“我认识你,你是住在我对面的哥哥。”孟笙瑶的眸子亮晶晶:“我叫孟笙瑶,乐器的那个笙,王字旁的瑶,你叫什么呀?”
“温聿行,律师的律不要单人旁,行动的行。”
“律师的律不要单人旁?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会做律师呀?”
温聿行看了她一眼,眼睫半垂:“不知道。”
孟笙瑶将绷带一圈一圈缠在他的手掌上:“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不知道。”
“那就试试律师吧,赚钱又体面,我有一个叔叔就是律师,他人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口才特别好,之前有一次我去旁听过,感觉他站在法庭上瞬间就变帅了,吐字成珠,整个人又酷又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