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是今日奴婢与娘娘同乘一辆马车。”她将空下的那只手放至前胸,对上简昕的眼神,郑重道:“奴婢真的很怕死。”
简昕:“……”
为了保护这位惜命的人士,她只好暂且放弃了开窗的念想。
主街熙攘,饶是前路军已然疏散开来一条空道,为了不伤及群众,马车前进的速度依旧十分缓慢。
慢到还没走几里路,她的马车便咻咻冲上来了三个人,把一旁的芙秀吓得够呛。
“我就说吧,简昕这马车肯定舒服。”许久未见的闻和卿此刻无比坦然地躺在马车一侧的榻榻米上,眯着眼感喟:“又大又宽敞。”
刘丛踹开他的脚,一脸嫌弃:“死开点,你哥我都没地方坐了。”
钱文静则是在芙秀边上挑了个空坐下,颔首问候:“看来你在冷宫的这几日过得还不错,瞧着脸都圆了一圈。”
“天天跑御膳房拿人参泡火锅,能不滋润嘛。”刘丛在一旁搭茬。
“简昕你真够可以的,自己过得这么潇洒。”说着,眼神瞄过面前案几上的茶点,毫不客气地拣来一块马蹄糕往嘴里塞。
看得简昕表情一阵扭曲:“你掏完马粪洗手了吗就往我点心上抓?”
“没洗啊。”闻和卿耸耸肩,故意气她。
钱文静点点头:“是啊,都吃嘴里了。”
“……靠,你好恶心。”
简昕拍了拍一旁陷入宕机状态的芙秀以示安慰,转头询问三人:“干嘛来的?”
钱文静和刘丛两指点向闻和卿:“他非要拉我俩来的。”
“嗐,这不是一个人待着太无聊,聚些人找点乐子嘛。”他拍着大腿坐起身,眼神投向一旁的芙秀:“你这暴脾气宫女要不要先放养一下?”
“怎么说话的呢。”简昕白过去一眼:“已经皈依了,不用太避嫌。”
“哦,好吧。”
说罢,从衣兜里摸出来一副纸牌,往案面上潇洒一丢:“看我昨个儿熬夜做出来的扑克牌,今日路迢水远,不得好好来上几局。”
“我就算了。”钱文静向来对这类桌娱不感兴趣,从腿侧敞开的帆布袋里抽出来一本书,顺势靠坐在了一旁,远离尘世。
闻和卿手上洗着牌,视线在车内环视一周,落在了芙秀身上:“那你来。”
她婉拒:“奴婢不太会。”
“没事儿,来几局就会了,我坐你边上教你。”说着,挪了屁股就要坐到对面,中途被简昕横插了一脚又给踢了回去。
“缺心眼吧你,好好洗你的牌。”没看到你一起身人家脸都变绿了吗?
闻和卿捂着腚悻悻坐回原位:“我真服了你这粗鲁的女人,还好老天待你不薄,一来就给你塞了个皇帝,不然谁敢要你。”
简昕冷笑:“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几人间自然的来往,字里行间都流露着熟稔,更别说时不时蹦出来几句大逆不道的话,震得芙秀沉默了一路。
马车行至城郊五里外,车壁被轻叩几下,一道催促的声音自窗外响起:“马上要到地方了,快下来回自己车上。”
闻和卿这才恋恋不舍地收了牌,对窗外应了声谢。
钱文静合上书在她面前晃了一下:“你这书现在应该不用吧?我先拿走了?”
简昕瞄了一眼书封,摇头:“现在不用,拿去吧。我还带了三大箱的文献,你要是有需要的话直接过来拿就行。”
一旁的芙秀嗡着声提醒:“娘娘的营帐外应当是有重兵把守的,来去应该没那么容易……”
好歹是一国之母的住处,怎么可能容许外朝一个史臣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呢。
“哼哼。”闻和卿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你这宫女,可不要太小看我们的人脉了,唔——”
刘丛立马捻了一块马蹄糕塞在了他嘴里,堵住他的话:“你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自己人也就算了,但面前这宫女是实打实的土著人,跟他们怎么说都是殊途,能不能同归还真说不准。就算是被简昕归入麾下了,但直接就把秘密暴露出去也太危险了。
“我们先走了啊。”
说罢,刘丛扯了闻和卿的衣领就要把他往下拉,却突然遭到极力反抗。
闻和卿猛拍着这个死命抓着自己衣领不放的手,嘴里疯狂咀嚼,大吞大咽几口后才清空了半张嘴,转头对着简昕道:“我想起来是找你干嘛来的了!”
她不明所以:“你不是来找我打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