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 礼部侍郎当即没有忍住。
“荒唐!自北蛮一族出现以来, 中原历代王朝何时有对外族人开放过科举!”他愤慨地将衣袖一甩:“这鄙陋小族, 信口雌黄, 满嘴的言语一句也没得信!”
简御史望向她, 白日中眼底的温存不见, 只剩一片严肃:“皇后可曾对那人多有透露过什么?”
她摇头:“并未, 我自称是任家主之妹, 与那人并未有过多交涉, 只是那人对我的态度却颇为奇怪。”
“当时我自前堂走到库房,途中险些被端着菜盘的店小二撞上, 那人便突然出现拉了我一把,起身后又一直牢牢锢住我的手不放,盯着我的眼神很不正常。”
仿佛是, 紧盯上猎物的豺狼的眼睛。
当时她没能反应过来, 如今返回去细细思索,忽而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简御史当即又向前一步, 语气里盛满诚恳:“皇上,如今江淮几城的灾荒大致都已控制住, 剩下不过是些收尾的工作,叛臣的案子微臣会继续留在此地调查,工农商之事还有那位任家主带来的人手。如今还未知蛮夷所设何法,朝廷内又群官懒散,还请皇上尽快启程回京,着手制定应对蛮夷之策!”
确实,现下在几城中所掌握的证据已经足以将隐匿在京城的周良才绳之以法。朝廷中的那些人大多是看他年少继位不足以服众,通叛敌国之事,并不像是这些自先皇手底下出来的人敢做的。
定然是这里的人,自以为天高皇帝远,才胆大包天干出来的蠢事。
礼部侍郎和户部尚书也跟着上前一步,规劝道:“简大人此言不虚,现下江淮的情形,凭我几人完全绰绰有余,还请皇上尽快北上,加固西北边防才是!”
季柕的视线在三人脸上掠过,指尖微顿:“朕知晓了,那你们觉得朕何时启程更为合适?”
“现在就走。”
简昕在背后小声提议。
城中是否还剩有北蛮人到底还是个未知数,即便不剩,大梁皇帝南下的渝城的消息极大可能也已经被传了出去。不论从哪种角度来将,继续待在此处都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
更别说如今的皇城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若没能在计划败露前赶回宫中,免不得会有一些借机生事之人,总归是件不小的麻烦。
简御史也点头附和:“微臣也是这般想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后门,城外的郊林中也留了足够的人手,届时会一路护送皇上和娘娘回京。”
“臣等顾虑万一人太多,目标未免太大,因得此行只安排有皇上、娘娘和闻太医三人,包括赵公公在内的剩余人会在皇上顺利抵达京城后再另外乘车北上。”
季柕没有过多犹豫:“也好,现下朕的手伤了,徒留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
遣派来江淮的人手并不少,加之还有任家的帮衬,这边倒也无需太多忧虑。
他站起身来:“朕将袁五留在此,有些事情你们若不方便出面,便可召他来。其余之事朕也不多嘱咐,有三位爱卿在,朕自然是放心的。”话语一顿,忽而想起来什么:“袁将军呢?怎不见他人?”
三人纷纷用探询的眼神看向对方,入目皆是一问三不知的脸。
简御史:“袁将军替皇上医治结束后便没再见过人了,微臣几人之后都奔波在外,期间未曾看见过。”
下午书房召集商议要事时便不见其人,也没来个传话,一整天也不知晓是跑去了哪里。
“这人的脾性当真是愈发古怪了。”季柕轻啧一声,倒也无暇多说什么:“罢了,既然爱卿都已安排妥当,那朕同皇后便先收拾一番,先行乘车回京。”
简御史拦下季柕准备唤赵正德进门的动作:“东西便无需收拾了,您和娘娘最好一路从简,轻车行路,如此才能赶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京城。途中或有所需可以直接沿路购入,微臣已经给皇上准备了足够的银两,也飞鸽传书了各城的知县,皇上尽管放心便可。”
要不说是他登基三年至今最喜爱的大臣之一。
季柕依言点头应下:“嗯,还是简爱卿考虑周到。”
简昕突然往前凑了凑,脑袋从季柕的身后探出:“我可以先回房间一趟吗?我想去拿个东西,很快的。”
她伸着两根手指捏了一小点,季柕只稍一眼便知晓她的打算,只是嘱咐道:“回去交代那几人的时候顺便通知闻太医随我们二人一同回去。”
他的手伤离不得人,袁将军如今身兼重职,驻扎在此地的整队军伍需要他的指挥,回京途中能带上的便只有闻和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