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昕尴尬一笑,求助的眼神瞥向身后几人,只见那三人半阖着眼欲醒不醒,别说过来帮她解围了,估计现在还压根不知道自己是站着还是躺着。
她默默提起一口气:“呃,不好意思,请问是?”
简御史的一张老脸几近涨红,半晌才咬牙憋出一句:“下官是娘娘您的爹啊!”
哦,要是这么一说,她好像就有点印象了。
简昕恍然大悟地仰起头。现在听想想这声音也是相当的熟悉,好像前不久跟着皇帝出门围猎的时候刚听到过,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困得昏头,没太注意那人长什么样子。
现在明了,原来是原身的爹啊。
她立马跨步上前,脑中想象着一个多年不见父亲的女儿此时最为合理的反应,动作极为夸张地捞起简御史的手:“我想起来了,对的没错,您就是我的父亲没错!女儿好些年没见着您,实在是太想您了!”
简御史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一愣,满面愁容登时憋了回去:“娘娘方才还说不认识下官。”
“女儿在同您开玩笑的。”简昕干笑着,面部表情极为生硬:“这不是看着爹您突然来了,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是这样吗?”简御史看着面前的女儿,怎么瞧都觉得极不对劲。便是放在先前,他这个女儿应当也不是这个性子才对,分明是同样的脸,此时却无比陌生。
先前的迫切顿然散去,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这,不然下官晚些时候再来找娘娘吧,莫要让后边这几位……等急了。”
她连连点头:“好好好,爹您慢走,我晚些过来找您就行。”
伟岸的身躯一时佝偻几分,看着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简昕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最慌的就是突然碰上原身熟识之人,更别说是亲生父母了。她们只是长着同一张脸,谁知道性格上的差异到底有多大,若是待得久了,恐怕想要不发现她的秘密都难。
原本明媚的心情被这横生的插曲完全搅乱,人都出去了一趟替孙氏谈完租金了,悠悠沿着原路回去,一没了事情可干便开始胡思乱想,一路上都若有所思地跟在最后边,就是神经最粗条的任柯都发现了她的异样。
钱文静落后几步,同她并肩而行:“发生什么事了,看你心思很重的样子?”
“你说,万一我那个爹发现我不是她女儿后跑去跟皇帝告状,我的下场大概有几个?”简昕盯着脚下的路,费劲地想着,眉头都要拧成一股麻绳。
走在前头的闻和卿转头抢答:“这还用想吗?那不是肯定直接死翘翘吗!”
简昕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分,无助地抓上边上人的衣袖:“要不然你们试着帮我拦一拦,在我回京之前不要让我那爹见到我了。”她之前敢在皇帝面前这么猖狂,多亏了身后还有个能给她撑腰的爹,若是连这唯一的靠山也没了,那她的处境就真的是水深火热了。
任柯直言不讳:“要不你直接跑吧,我也觉得你这位置坐着怪不安全的,早跑早享受。”
“你不要说得这么轻飘飘。”闻和卿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先别说话:“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跑就跑,首先你得有组织,然后你得有计划,还要结合天时地利人和,期间一个疏漏结果就是,啪!大家一起落网。”
“其实你大可放心,要说服这类人的方法其实并不难。”闻和卿拖着长调卖起关子,高扬起的面上尽是稳操胜券的自信:“只需简简单单的一步。”
*
后院一处小厢房内,简御史已经同面前这位不速之客面面相觑了有一刻钟之久。
面前的青年白衫加身,手上执一把无字折扇,表情满含深意地看着他。
简御史率先打破沉默:“这位公子我今日在娘娘身后看见过,不知突然登门拜访,可有何事?”
闻和卿将折扇一开,悠悠晃着,颇为风骚地介绍自己:“在下姓闻,正在太医院当值,此行南下随行一路,最为擅长各种疑难杂症。”
“原来是闻太医,久仰大名。”简御史从桌后站起身,迎上前去:“不知闻太医突然过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闻和卿将动作一收,两只手背过身去,忽而表情一变,叹了一口气道:“不瞒您说,我平日里除了替皇上把平安脉外,最主要的工作便是照顾皇后娘娘。”
“您是娘娘的爹,这件事娘娘不让我同皇上说,但您作为直系亲属,这件事我觉得您还是有必要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