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同事们将信将疑那个样子梅静妍只觉得荒唐,且不说乔宛合母亲,就说时东升能不能看上她都是问题。
另一头乔宛合还在死缠烂打。时东升停住脚步,乔宛合收势不及,一头撞在他背上,男人肌肉坚硬的触感到底跟女生不同,乔宛合莫名觉得脸有些烫。时东升无奈回头:“你要我帮他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乔宛合一脸紧张地抬起头:“什么条件啊?”
乔宛合从未体会过真正的人心险恶,她的紧张类似于“父母承诺只要她考出好成就满足她心愿”的那种紧张,没有实质性的害怕,只因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好。
时东升看了看她:“我不喜欢听到沈俊一这三个字,以后不准在我面前他长他短的。”
乔宛合猛点头。
时东升又看了她一眼,想再加两句又觉得自己真是可怜,这算什么,吃这种自欺欺人的醋,他自嘲地笑了笑。
随后打内线给公司的公关部门,让他把沈俊一的父亲请到公司一楼的会议室,那里有实时监控。
保安很快将那男人请进公司一楼会议室。
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心,激起他的倾诉欲,时东升让一个姓黄的女经理接待对方,这黄经理看着胖胖矮矮,笑容亲和,但在业内非常有名气。
坐到了沈俊一生父的对面,先自我介绍一番,沈俊一的父亲一开始能来也是被人找出来故意搞沈俊一,心里也非常的没底,一看来人是个女人,先放松了三分,张口让沈俊一出来见他,自己是他老子,现在没钱吃饭,要他给自己赡养费,谁叫儿子争气成了大明星。
黄经理听了时东升的交代,顺着他说话,捧着他,这个中年男人一看就没什么文化,满口脏话,说的话也是支离破碎前言不搭后语,连要求都提得颠三倒四,一会儿不要钱只要儿子见自己一面,一会儿又说自己问儿子要求不算过分吧。
黄经理笑得柔柔的:“这怎么能算过分呢,您好歹给了他一条命,要不是您也没有沈俊一今天。”
乔宛合看着监控里的画面,渐渐明白过来,这个黄经理是在诱导这个中年男子,省的在媒体记者面前前言不搭后语。对方一看到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胃口和胆子也大了起来,除了每个月定时给赡养费还要房子车子,那架势恨不得吸干沈俊一身上最后一口血。
黄经理聊完,让他先坐一会儿,出来打电话跟时东升请示,时东升看了看腕表,说:“你让人进来吧。”接着就把闻风而动等候已久的记者朋友请进来采访。
乔宛合大受震撼。她一直以为公关是把这个人摆平,让他闭嘴,让这件事过去。今天才知道最好的公关其实是操纵舆论,让事情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屏幕里中年男人因为有了底气,面对媒体大放厥词,滔滔不绝,猥琐贪婪而不自知,大谈特谈自己的要求。
时东升两肘压在桌面,十指交叉抵着下颌,目光冰冷地盯着屏幕,忽然冷冷地来了一句:“我要是周瑾,我现在已经联系好学校送你出国了。”
乔宛合不敢吭声。
时东升仿佛是自己遭受莫大侮辱,连他一直贯彻的风度都不要了,掉转头指着屏幕质问乔宛合:“有这种父亲你能指望生出一个怎么样品学兼优的儿子,人类的基因遗传是最无法改变的东西,一切都可以习得,除了一个人的本性……”
他辅修过母校一项生物基因工程的专业,其中有一门课程是模拟进化的最优解,寻找一个基因表达的山峰,然后将这些组成山脉。很多世界顶级教授穷尽一生专研于此,却发现如果逃脱人工辅助,任何遗传都规避不了概率。
乔宛合垂下了眼,电光石火间,时东升瞬间意识到他们的想法去了一个地方:他曾经待乔宛合如此严格,初衷何尝不是恐惧她重蹈她母亲的覆辙。
时东升突兀地沉默,如果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人打破他自以为是的认知,那就是她。
这个宽容的、笨拙的、胆怯的,又勇敢的小孩子,她兀自长大,长成比时东升想象中更好的模样,他想过撷取这份功劳,但是他清楚自己帮上忙的地方少之又少。
他有些艰难地修饰已经说出口的句子,虽然可能已经晚了:“我说的这些人从来不包括你。”
乔宛合笑笑:“我知道了东升哥。”
中文真是博大精深。
我知道的和我知道了,差了若干年的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