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叶从意轻笑,“谢元丞。”
霍夫人惊恐地看她,声音不自觉提了两个度:“你知道?!”
挨得近的宾客再次侧过身来看她们,嘴上还不忘调笑:“霍夫人一惊一乍,一会儿知道一会儿不知道的,是在说什么趣事呢,干脆讲出来让大伙儿都听听。”
“呸。”霍夫人神色一敛,“好好喝你的茶,别人家的私房话你也要听。”
那人尴尬收了笑容,却因着霍府比自己家官位大不好发作。顿觉兴味索然,识趣地将头转了回去。
霍夫人少见地严肃起来,看着叶从意一言难尽地说:“知道此事你还上赶着过来,你可知这里有多少人等着看热闹?”
“将军府这次茶会来了这么多人,确实很热闹。”叶从意答非所问地说。
“你这孩子。”霍夫人担忧地说,“我是怕你吃亏,你初来京都,不曾见过这些高门大户之间的弯弯绕绕。今日若是在这里吃了亏,我回去怎么同你母亲交代?”
谢元丞当日“逼婚”留给霍夫人的印象过于深刻,导致她还被框这夫妻二人貌合神离,积不相能的错觉之中。总觉得叶从意在这边吃了亏,谢元丞也不会管,更不会替她抱不平。
叶从意却宽慰道:“霍伯母不必担忧。她们就算再瞧不上我这个便宜王妃,也得顾及我父亲。都是在官场上打交道的,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可……”
恰巧这时,靳淇带着婢女搬了个小木案十分有目的性地走来,霍夫人只能就此作罢,不再多言。
冬芷警觉地看向来人,在叶从意身旁低声嘟囔:“她们来干什么。”
叶从意拿起茶盏,借广袖遮挡,侧头跟冬芷说:“来了不就知道了。”
不过几息,靳淇来到叶从意面前,她亲切又疏离地唤了声:“叶姑娘。”
冬芷立即纠正:“是辅……”
被叶从意拦了下来。
叶从意眉目轻佻地看着靳淇,等她下一句言论。
靳淇命侍女将木案放在霍夫人和叶从意的坐席之间:“不介意挤一挤?”
叶从意往旁边挪:“请便。”
叶从意一时也捉摸不定靳淇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对方入席后就不再说话,她便也不主动出声。
将军府这回办到的茶会与以往不同,没有煎茶的茶炉,反倒分发了一些眼生的器具。
叶从意倒觉得眼熟。
因着重生之利,她能看出来这是往后几十年里京都的高门贵族间流行的点茶器具。
却没曾想点茶之风是这个时候就有了苗头。
将军夫人坐在主位,一一向厅内众人介绍。
“尤其是这茶粉,制作的工序更为复杂。”将军夫人说,“这研磨出来茶粉的精细程度,就决定了一盏茶最后呈现的口感。”
“而且这茶最新奇之处在于可以盏中作画。”
厅中议论声渐起。
“嚯,还能作画呢?真是稀奇。”
“我还说头一回听说。”
“谁不是呢。”
“还是将军夫人见多识广。”
“只是这画要如何才能作在茶中啊?”
将军夫人神秘地笑了一下,说:“这就不得不提到最后一样茶具了。”
她拎起一跟又细又长的竹制品,介绍说:“此物名唤茶勺,点茶完成后用此物沾一清水,便可在茶中作画。”
叶从意纵然对介绍的这些点茶工序了如指掌,却依旧听得津津有味。连靳淇在此空隙看了她好几眼,都没注意到。
介绍完毕后,将军夫人又给众人做示范,等众人了解得七七八八时,便开始低头捣鼓面前桌案上的茶具。
叶从意拿着茶筅得心应手在建盏中来回击拂,七汤点成后,却拿起茶勺犯了难。
茶中作画于她而言堪比下厨,过于精细,她上辈子就不嫌麻烦乐意学。从前在府中她给谢元丞点过几回茶,最后递过去的成品总是一言难尽。
每每这时,谢元丞都会指着建盏问她:“这是画了一团月老的红绳?”
叶从意认真且坚定地说:“不,这是一簇红梅。”
后来谢元丞便总拿这事打趣她,往往收到的都是叶从意扫过来的一记眼刀。
思索片刻,叶从意决定还是不要轻易在众人面前展示“才艺”,只拿茶勺沾了水,中规中矩地写了个“叶”字。但写完之后又觉得有点空,便又在“叶”字旁边添了个“谢”。
写完后叶从意把茶盏推到冬芷面前给她看,过程中发现靳淇欲言又止地盯着自己。
“她盯了好一会儿了。”冬芷在桌案下摇着叶从意的衣摆,低声说。
叶从意看过去,靳淇立刻移开视线。
叶从意:“……”
“姑娘,您说她到底想干嘛?”冬芷冲着叶从意张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