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你早已不喜欢他了,我觉着,让魏京极身边多个女人也好,起码日后省去了你许多麻烦。你觉得呢?”
苏窈沉默了一会儿,红唇微启。
“你告诉她吧。”
这算是默许了?
慕茹安试图透过她的眼睛看出点什么,可什么都看不出,她若有所思的点头,不经意一撇身侧,却魂都吓没了——
“魏……魏京……魏公子。”
这一声,音调起承转合的简直比台上唱戏的人还要到位,包含了惊讶、惊悚、慌乱,急转直下等诸多语气。
苏窈听得心里一紧,回头一看,果然瞥见魏京极在他们身后,
不到五步的距离。
对上青年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表情,她仿佛也被慕茹安传染了慌乱。
“你什么时候来的?”
魏京极嗓音轻缓,淡淡道:“刚来。”
刚来,那他到底听到没有?
苏窈看上去有些踌躇。
倘若直接问,多半也只问不出什么,到最后变成自己胡乱猜测。
魏京极似乎并不打算问什么,面色如常的坐在了苏窈旁边。
寻常看戏,男女需得分席,可这是在苏窈自己的府上,便无这许多规矩。
姿态袅娜的侍女们上了茶水,点心,退到座位旁等着吩咐。
苏窈在魏京极在她身侧坐下的那一瞬,眼底的情绪便完全敛住,纤长的卷睫掩去心思。
就算他听到了又如何呢。
从她离开京城那一日起,便默认了会有这样的情形,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会有主。
并不会因为她一句话而有所改变。
苏窈真正有些不自在的是,在看到魏京极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她心里冒出一种类似于心虚的情绪。
这并不是好兆头。
好戏登场,优伶逐个上台,露天飞檐下,深厚老道的唱腔在园子里回响,胡琴激昂,长笛悠扬。
台下戴金着锦,贵不可言的年轻人里,只有慕茹安在认真听戏。
师明镜在魏京极来后不久便又出现,十分果断的坐在他身边,“殿下,我方才叫你你怎么都不理我?”
魏京极正低头选戏,表情很淡。
“梁远。”
梁远从旁边过来,会意点头,朝师明镜道:“师姑娘,劳您起身。”
师明镜看上去有一丝不情愿,可还是起身了,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如此一来,从左往右便依次坐着师明镜、梁远、魏京极,魏京极右手边则坐着苏窈,苏窈身边则是慕茹安。
台上演的是《汉宫秋》,这一场戏苏窈已听了不下十遍。
正有人唱着——
“四时雨露匀,万里江山秀。忠臣皆有用,高枕已无忧。守着那皓齿星眸,争忍的虚白昼……”
师明镜的声音却自左边轻声响起,“殿下,昨日.你说你生辰快到了,是什么时候?”
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她锲而不舍道:
“我能送你生辰礼吗?”
“殿下,你想要什么生辰礼,可能与我也说说?”
“殿下……”
魏京极冷道:“不必。”
师明镜见他搭理她了,喜滋滋便想继续问,青年却道:
“再说就滚。”
师明镜闭上了嘴,没好气地把自己往椅上一靠。
苏窈耳边终于安静了。
戏也演过了精彩一段,她看着台上的人舞袖,竟回忆不起这是哪个情节。
《汉宫秋》唱完后,几人又各自另点了戏,师明镜安静了许久,趁着点戏时人声窸窣,她路过魏京极,看着坐在椅上矜贵冷淡的男人,眼里有某种志在必得。
“你不说我也会弄清楚你的生辰是何时的。”
“我会送你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生辰礼!”
魏京极看她一眼,眼神微冷。
师明镜不以为意地回他一个笑,心满意足的收回眼神。
她说话时挑的是送点戏册子的空隙,边往台上走,边同魏京极说话,因此,说这一句时,恰巧对着苏窈。
苏窈此前从未见过像师明镜一样的女子,京城里胆大的女子不少,却没有几个人敢往魏京极身旁凑的,便是盛华姐姐也是如此。
也许是师明镜虽是太傅嫡女,却极少去京城,骨子里便没有对天家的畏惧,又在江湖里行走,故而面对魏京极也能这般恣意不拘。
苏窈抬起茶喝了一口,放下后偏头问:“你还没说想要我送什么生辰礼?”
他似乎有点意外,沉顿了下,道:
“随便什么都行。”
苏窈夜里便送了一条剑穗给他。
魏京极躺在苏窈书房的榻上,拿起剑,将那缠在剑鞘上的白兔剑坠解下,换了条新剑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