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马上？”张雨泽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是的，麻醉师已经准备了，等你们俩到达就开始手术，路上快点！”
对于患者的病情来说，每一分每秒都在无休止的变化，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徐离给他夹过来第一片烤好的五花肉。
“别吃了，走！”张雨泽恨不得长出四只手，一边穿外套，一边在手机上约车，还要同时扫码结账。
“葛浩然手术提前，刘洪波已经在医院了，就等我们俩。”他解释道。
徐离脸色一变，但没有任何犹豫的，扔下一桌子喷香的烤肉，跟着张雨泽跑出去。
晚上八点，人员到齐，一切就绪。
徐离休息了两个月，回医院套上手术服就要开始工作。
他气喘吁吁道：“真要命啊，这是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我啊。”
张雨泽都顾不上紧张，撇他一眼道：“我不也一样。”
张雨泽先去找了一趟刘洪波，简单做了术前沟通和动员。
这个时间，徐离已经手脚麻利完成消杀，一头钻进手术室，全程跟麻醉师确认患者状态。
他这人从来都是这样，做事情认真专注，对一切细节负责。
张雨泽裹得严严实实，口罩、手术帽、手套，全身消杀完毕后，走进手术室内。
徐离的背影他一看就能认出来，深绿色的手术服裹着他高瘦的身影，肩膀宽阔，发丝一丝不苟藏在手术帽下，只露出一截白净的脖子。
徐离转过脸来，厚厚的口罩他的眼睛笑成月牙。
“准备好了吗，男朋友？”他问。
“可以了。”张雨泽稳住心态，跟徐离并肩站着。
手术床上，小患者紧闭双眼，前胸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增生疤痕，都是这些年大大小小无数次手术给他留下的伤疤。
“血氧已经很低了。”徐离看着检测仪报出数据，“心跳频率平稳，未见异常波动。”
“比我想象的还要凶险。”张雨泽侧过脸，“他的腹水更加严重了，已经抽过一次，刚才我经过手术室外面，他的爸爸妈妈抱成一团，哭得凄惨。”
徐离笑笑：“你医术高超，一定能救他回来，放心吧。”
“希望如此。”张雨泽向来保守。
计划手术时间一到，手术室亮起红灯。
张雨泽深吸一口气，转过脸与身边的徐离对视，情况紧急，已经容不得他慌张。
徐离的眼神还是那样，含着笑意、坚定与自信，哪怕一个眼神都是无声的鼓励。
张雨泽稳住心态，提手握刀。
银锋划过皮肤，手术正式开始。
情况非常复杂。
刚刚打开胸腔，张雨泽就察觉到不对劲。
“组织黏连严重。”徐离看了一眼，帮他说出原因。
刚刚放下的心狠狠提起。
张雨泽沉稳下刀：“照常清理，告诉一下刘洪波，我的清理时间要加长。”
张雨泽已经来不及紧张，他现在的精神每分每秒高度紧张，像是绷紧的琴弦，现存时间很极限，常规组织清理大约需要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而现在，面对这么艰难的情况，一切都变成未知。
他要在完美完成任务的同时，尽最大可能压缩时间。
“剪刀。”张雨泽伸手。
话音刚落，手术剪稳稳递到他手心。
他剪开所有黏连的外部组织，露出心脏，血液喷涌而出。
下一刻，吸引器稳准狠放在对应位置上，手术视野时刻保持清晰。
整个过程，张雨泽没有多分出一分心思。
他几乎专注到忘我的替患者清理组织，尽快打开胸腔，他精细又尽量飞速的清理出黏连的组织，一汪又一汪的血液不断被清除。
“换刀。”
徐离动作迅速，也不用他多说一句，最合适的手术刀片早已经准备好，替换在手中。
此时此刻的张雨泽没有任何心思去夸奖一番徐离，他就像是战场上冲锋杀敌的将军，而他身后的一切，全部可以放心大胆交给徐离。
他说什么来着，只要徐离在这，他就可以安心。
时间好像彻底凝固，张雨泽面前的只有鲜红一片的人体组织器官。
他再次收手，抬头看表时，已经过去整整三个小时。
组织清理完毕，患者的棒球心脏终于露出，人工缝合的扭曲线条布满肌理表面。
清理任务圆满完成。
张雨泽双手发抖，指节发酸。
刚才那三个小时就像是弹指一挥间，他已经全然忘记时间。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距离手术开始，患者心脏停跳，过去了三个小时。
“术前清理完毕，下面交给刘老师。”张雨泽向其他人员点头示意，跟着徐离穿过隔离消毒区，脱下身上手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