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清早,两家人和借住在陆家的几个孩子一起上了餐桌。
许是有了昨夜的交心,如今姜父姜母和陆尚之间总算没有昨日那般别扭了,见面互相问个好,虽不至亲昵,但好歹也算熟悉了。
姜婉宁将几个孩子给姜家二老介绍了一番,又叫了庞亮出来:“这是我收的小弟子,自小便跟着我念书,已跟我学了七八年了,前些年过了院试,只因他年纪尚小,我怕招惹是非,便压了他两年,待今年秋闱再行上场。”
随后她又给孩子们介绍:“这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昨日几个孩子回来得晚,众人久别重逢正是意浓的时候,自己说话尚嫌时间过得快,自然也就没有跟孩子们见面。
陆奶奶只给他们说了一句,叫他们心里有个底。
众人互相打了招呼,姜父又专门把庞亮叫到身边,习惯性考校了两句功课,又见他眼底清亮,仪态也是端庄,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因是姜父姜母正式过来的第一天,姜婉宁并不愿与他们分开,就叫庞亮去私塾传了话,休息两日后再上课。
她和陆尚商量后,本想带二老出去置办些家用的,谁知才用过早膳,就听门口的下人来报:“老爷,夫人,有一位姓曲的客人,说想拜会二老。”
这话说的含糊,下人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是堂厅里坐着的几人先是一怔,旋即很快回过神,姜婉宁道:“可是曲叔来了?”
“曲叔?”姜父有些疑惑。
门外有客,不论是不是曲恒,陆尚都先去接引,留下姜婉宁长话短说,将曲恒自松溪郡任郡守,以及前段日子天灾时帮忙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姜父姜母闻言皆是怔然,姜父恍惚道:“曲恒那孩子……竟是也在松溪郡啊。”
当日姜家二老得以入城,便是走了郡守的路子,不然他二人尚是罪籍,又离了流放之地,按理说是要即刻关押入狱的。
正说着呢,却听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声“老师”,曲恒的身影自门口显露,他不小心被门槛绊到,当即一个踉跄。
可就在他稳住身型的下一刻,他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孝徒——给老师师娘问安了!”话落,他深深叩首。
再看他身前的二老,姜父双手颤抖,姜母直接红了眼眶。
姜婉宁犹疑片刻后,还是选择从堂厅退出去,只将堂厅留给剩余三人。
陆尚紧随其后,在她刚出堂厅时,就拽住了她的小臂,将人带回了主院里。
寻回爹娘,又得知了大哥下落,可以说,这么些年里,姜婉宁的心情从未有过像这一刻一般轻快的,任何言语也表达不了她的欢喜。
随着两人回到卧房,陆尚才关了门,就觉怀里一沉,垂首一看,竟是姜婉宁主动扑了过来,而这等投怀送抱更是叫他惊喜。
不等陆尚说话,姜婉宁先喊了一句:“夫君……”紧跟着,她稍稍踮起脚尖,笨拙又真挚地亲在陆尚下巴上。
她双目微合,再三重复道:“我好开心……夫君,我真的很高兴,我——”
“谢谢你。”
陆尚轻笑一声,卡住她的下颔,反客为主。
曲恒在陆家待了整整一日,直到天黑才不得不离开,便是将走时还一直说:“老师跟师娘来我府上住吧,我那有地方——”
这回不等姜父姜母拒绝,姜婉宁先站了出来,她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曲叔快些回去吧,阿婶肯定要等急了,爹娘好久没见我,还是与我同住吧。”
曲恒张了张口,只好退而求其次:“那等过些日子,我再来。”
“好。”姜婉宁嘴上应了,至于过些日子答不答应,那还是以后的事。
又过一天,两家五口人一起出了门,还带了两个长工帮着提东西,四下转了一上午,大包小包买了许多,总算将姜父姜母的东西都置办全活了。
姜婉宁虽想陪在爹娘身边,可她那私塾总不能日日缺课,无奈只能过去。
她也是去了私塾才知道,原来这几日私塾里来了一大波商户,皆是带着家中子弟过来的,一问才知,他们家里的孩子受了陆尚的提点,又闻无名私塾夫子才学深厚,这才从鹿临书院退学过来。
姜婉宁粗略数了数,过来的学生共有二十四人,与陆尚偶尔提过一嘴的数量正匹配。
要是换做几日前,她或许还会犹疑,但如今她心里没了记挂,唯手下的私塾需要多多上心,总归就是两个班,多少学生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