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拿到信后顿是大喜,蔡勤将其小心收好:“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钱!”
姜婉宁摇头:“不用了,你们快去寄信吧,现在送去,等今天晚上就能送走,再晚就要等明天了。”
两人被她的话惊到,蔡勉急吼吼道:“那哥我们快点去!”
蔡勤也有些着急,看姜婉宁怎么都不肯收钱,只好再三道谢:“谢谢谢谢,你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太感谢你了——”
兄弟俩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说着谢,直到出了门,还能听见他们的感谢声,唯姜婉宁觉得他们的感谢过于沉重,叫她受得心有不安。
黄老板也是感叹:“这世道啊……”
姜婉宁缓缓吐出一口气,把字帖交了后,拒绝了拿新纸,而是说:“麻烦黄老板再借我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我下午在外面接几封书信,等临走时再拿吧。”
只要不是不干了,怎么都好,黄老板顿是松了一口气。
考虑到今天陆尚不在,姜婉宁一个女流之辈单独在外也不安全,黄老板可不想丢了财神爷,索性自掏腰包去外头请了两个打手,就守在书肆门口,若是有人动手动脚,他们第一时间就能冲上去。
姜婉宁找了个小童回家给陆奶奶和大宝他们说了一声,叫他们晌午去邻居家吃一顿,而她也顾不得吃饭,赶紧支起了摊子。
她怕过路的行人不理解,又找黄老板买了一张硬纸,在上面写了“代写书信”几个字,下面画了指示的小人、桌子和纸笔,再用长线把信纸引向驿馆的图案上。
书信摊支起的前一个时辰无人问津,偶有行人好奇地看上两眼,只家里并无需要,也不会花这个冤枉钱。
过了晌午最热的那段时间,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有些需要给远方亲人的人路过,抱着试探的态度问了问。
姜婉宁说:“不论字多字少,都是八文钱一封,还会配有简易图案,就像前面展示的那样。”
“多少钱?”路人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我要是、我要是写上三十四字,也要八文钱?”
“是八文,还会有配图,先写后付,满意了再付钱。”说着,姜婉宁在大张的黄纸上裁下来一截,方寸大小,按着她写字的习惯,能写下二三十字。
姜婉宁补充说:“一般就是这样一张纸,要是实在写不下,可以添两文钱,再加一张纸。”
那问价的路人还是将信将疑,一是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能写信画画,二来他也不相信这个大的好事能落在他头上。
八文钱一封信?
肯定的骗人的吧!
就在他犹犹豫豫准备走的时候,却见旁侧又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把着胳膊,应是一对夫妻。
姜婉宁不认识他们,他们却是记得姜婉宁的。
只是她近来气色好了许多,跟前段日子见过的还有些许差别。
妇人问:“你可是之前帮老婆婆写信的那个姑娘?”
姜婉宁点头,又把她的收费标准说了一遍。
夫妻俩面上露出喜色:“那您可以替我们写一封信吗?就十几个字,只是麻烦您多给画一点画,我家小儿在码头做工,我们怕他找不着识字念信的人。”
“好。”姜婉宁研墨提笔,按着他们的要求写明文字,又再两侧和下免填满了小人画。
夫妻俩看过极是满意,付完钱后百般道谢,转头又跟一直留着观望的路人说:“这是个好姑娘哩!你信她!”
最开始问询的那人再不迟疑,当即给了钱,写了一封给远方做生意的亲戚的信,因他要写的太多,后头又添了一张纸。
而在姜婉宁写信的途中,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其中不免站了之前见过她的,热情地跟周围人介绍起她的本事,又指着她桌前招牌上的字说:“你瞅瞅,多形象!”
八文钱对镇上的许多人家来说,并不是一个很贵的价格。
而他们又见惯了动辄一字一两文的写信摊子,猛一碰到这么实惠的,也不管是不是真需要了,全都涌上前排起长队。
黄老板雇来的那两个打手一看人渐多,唯恐哪里看顾不周,便站去了姜婉宁身后,有他们两位猛壮的汉子坐镇,自没人敢来捣乱。
至于开在不远处的那个写信摊子,早就无人在意了。
这一下午过完,姜婉宁接了大约十几封信,收回的钱堪堪抵了笔墨,若说有什么赚头,大概连一个肉包子都买不了。
可她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好,等给最后一个老汉写完,从他手里接过被攥得汗涔涔的铜板,她面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