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太太有了事做,陆尚也不会拘束她什么,再说在这儿有个三五朋友,万一就得了趣儿,不想着回陆家村了呢。
他回家和姜婉宁稀里糊涂吃了一口,赶着倦意又回了房,一直到傍晚才歇好醒过来。
陆尚去外头不知折腾些什么,姜婉宁则在屋里盘算接下来的复习计划,或者说,陆尚的识字计划。
这天晚上,陆尚回屋后被姜婉宁问了好多。
“夫君是一个字也不认识了吗?”
“那之前看书或者看其他的时候可有熟悉感?”
“哦哦我教给大宝他们的字你都认识了呀……”
陆尚老实回答了,只他想不到,等他睡着后,姜婉宁在旁边愁得半宿没睡着,翻来覆去好半天,总算认识到——
教陆尚认字不该叫复习,应该也叫启蒙。
而她也不得不把新制定好的计划推翻重来,其中最紧要的,便是延长每晚的识字时间,这样才好在规定时间内认得大部分文字。
陆尚睡得昏天黑地,全然不知等着他的是什么。
而到了转天,两人做完操后,姜婉宁本想喊他去做一会儿早课的,谁成想观鹤楼的福掌柜派了小二来,要请陆尚过去谈一谈鲜鱼生意,陆尚大喜,转头就离了家。
姜婉宁沉默半晌,只得长叹一声:“那就只好全留到晚上补了。”
浑然不知好日子到头的陆尚一路美滋滋,到了观鹤楼后直奔楼上去,开门一看,除了福掌柜外,冯贺也是在里面的。
三人一阵寒暄后,福掌柜开门见山:“是这样,我与少东家商量了一番,对陆秀才的全鱼宴甚感兴趣,便想找你谈谈合作的可能。”
陆尚先说一句:“别叫我陆秀才了,实不相瞒,前几天我才去衙门转了商籍,如今已经不是秀才了。”说着,他将随身带来的契书递过去,底下盖好的官印从侧面佐证了他的话。
对面两人皆是一怔,福掌柜不相信地拿起契书要看个仔细,冯贺更是不敢置信:“什么叫……不是秀才了?”
大多数人不理解从秀才堕入商籍,而对于冯贺这样为了科考坚持多年的人来说,陆尚的举动更是荒唐至极。
陆尚拿出应付外人的措辞:“非是我之愿,只是家中贫困,我又常有恙在身,秀才是很好,可却养不活我和我的家人,也只有改入商籍,我才能堂堂正正地和酒楼做生意,才能赚到钱。”
他苦笑道:“若是有的选,我也不愿的。”
福掌柜和冯贺为他的话沉默,片刻,冯贺呢喃道:“你要是早说,我可以供你继续念书啊……”
陆尚摇摇头,无声拒绝了这种可能。
事已至此,真正的利益受损者都不再说什么了,福掌柜和冯贺自也不好再多置喙,两人只是惋惜无奈。
陆尚将话题转到最开始:“关于鲜鱼的生意,大致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就是我与供货的农家联系,再提供货物运输服务,包括赔偿等事宜,还是跟肉鸭一致,只是除去供货之外,我这边还可以提供一定的鱼肉制作手艺,直叫店里的厨师学会为止。”
供货和运输已经是双方合作过的了,福掌柜没有其他疑义,只是后者叫他疑问:“不知陆秀……陆老板说的教手艺,是怎么个样子呢?是跟卤菜一样买断,还是拿分成?”
陆尚说:“因为鲜鱼能做的菜比较多,像前日的全鱼宴,也只是冰山一角,便是观鹤楼后续再想上新,我也是可以提供新品的,所以单纯买断,兴许不太合适了。”
“那依陆老板的意思是?”
“我是想着,毕竟也是从观鹤楼拿到的第一笔生意,后续或许还要请您多多关照,所以便想拿一成利,后面无论是店里的师傅要学手艺,还是要研究新品,我都可以配合。“
一成一出,却见对面两人皆是惊讶。
两人昨晚就此事商量过,也提出过分成制,而考虑到陆尚帮冯贺联系老先生,他们的底线便是四成利。
而陆尚的主动让利,无疑是叫他们又喜又疑。
好在陆尚紧跟着说:“当然了,福掌柜和少东家要是方便,也请二位多替我陆氏物流宣传宣传,不拘酒楼餐馆,若是有其他需要押送货物的生意,我们也是可以做的,若有其他问题也可商量。”
听他提出这个,福掌柜了然,对他的让利也没那么多疑虑了。
而冯贺又从他那拿了《时政论》,昨日匆匆找了个夫子看过,那夫子差点把书抢走,光是他那副珍惜的模样,就叫冯贺知道,他是得到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