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要告诉我的春枝的消息是?”
“时缘姑娘,春枝死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我抬起头,从陈熹年的怀中挣脱开来:“你骗我,她明明和我说会过得很好,她说过要活出样子来的。”
她怎么能死了呢?
盖上红盖头隐没入夜色的是仪仗队,怎么能是她呢?
“大概是被人算计,吃了什么东西,想让她的孩子胎死腹中,可是孩子活了下来,她因此丢了半条性命。这时候她成了弃子,当然也就没人管她,多了她一个不多,少一个她也不少。”
“那么,孩子是男是女?”我问。
“是个男孩儿。”
宿命啊,你怎么这样对人开玩笑呢?你明知道男孩儿能够保人富贵一生,母凭子贵,让春枝如愿却又让她抱憾而终啊。天不能成全一个小小女子想要过得更好的小小心愿吗?
我眼角的泪流了下来,过往一切都在我的脑海里回荡。我自己逃出家门的时候,跋涉千山万水的时候,我都没有哭,可是春枝的死给我的难受太大了,我好像看到过去的我就这样在我的面前死掉,这好像是上天的告诫。
他告诫我,没有用的,你就算是当初顺承了父母之命,嫁给了要改命的人家,你的宿命不过也会是像春枝这般,为了后继有人,为了家族昌盛。上天在警示我,自己做出的离经叛道是为了活着,是为了要在某一天,让我亲眼见证我的结局。
不过是因为我没有选了这样的结局,苟活到了今日罢了。
“陈熹年,为什么,为了家族昌盛,向来牺牲的都是女子呢?”为什么所有的虚名利益,都要扣在女子的头上,为什么要让别人牺牲一切?
“也许,有更多的人为了家族的昌盛牺牲,不止女子,不过是因为贪念欲望。”想着要走到更高,想要那些名利和他人仰慕的目光,所以不顾一切牺牲,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丧命,颠沛流离一生。
有人说,这是宿命悬在每个人头上的一把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刀会掉下来,结束你的一生。
“春枝何时下葬?”
“那户人家说她命薄,但是诞下男婴,算是为家中添福,给正室的礼遇下葬,就在明日。”
“你看吧,陈熹年,我就说那些大夫胡说八道的。”我就说,这是说不准的,我就说当初我爹娘,也不应该听信那什么算命的人说的鬼话的。
陈熹年紧紧抱住我,安慰我说:“没事的,颜时缘,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第9章 亲吻
9.亲吻
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谣言,说仙乐居不吉利。那个在仙乐居出名的差一点就头牌的艺伎春枝,竟然死了。起初这位可是嫁人的典范,可如今却落得了个嫁人没多久就殒命的下场,生了儿子,但是自己的命没了呀。
曾经羡慕数人的春枝,就这样被人散播在了茶余饭后,在她死后的这一天重又活了一次。
再后来,有人就说仙乐居的人都是这个命,不能纳进家门,还有人说若是要生儿子,那么仙乐居的人倒是首选。一时之间,仙乐居不再是人听曲儿的地方,反倒是成为了别人挑选妾室的地方。
我照例还是每日登台唱曲儿,不管下头的人如何说,我都不动声色,世事与我无关,我只关心手中的琴。
妈妈也来劝我,说我为什么想不开,不如给你挂了牌子让你歇息几天,等到春枝的死被人遗忘了,那时候仙乐居重回巅峰的时候,再出山。
我却问妈妈:“春枝的死如何忘却?”
没人劝我了,倒是祝祷安,许久日子不见,他重又站在楼下,抬着头看我。这一回他一改轻浮的模样,只是静静伫立看着我,仿佛第一天看见我,却又拿着从前一掷千金的架势把我重又推上头牌艺伎的位置。
我问过陈熹年,我还要见祝祷安吗?
陈熹年说,当然要见。
我见过许多的公子,碍于面子不敢直接上楼,总是要趁着夜色才撑船从小门处上来,这样不用和别的人比对琴棋书画,我总是瞧不起这样的人。祝祷安却每回都坦荡,好像是上天给了他这样的天赋,让他在那些君子所为上都略有涉猎,稍稍能够赢过很多人。
刚好可以上楼的程度。
祝祷安才不听那些楼下的人的嬉笑声,他说他祝祷安说到做到,喜欢这位艺伎头牌就是喜欢,不管花多少钱都要相见。
不愧是都城天下第一公子,可是公子啊,你还记得吗,你之前可是把人家姑娘惹恼了的,这一回你还轻浮不轻浮了?
门外的回答我没听真切,茶刚好煮开,我刚端起茶壶,祝祷安刚好迈门进来。好久未见,祝祷安好像比从前瘦了许多,脸上那些轻浮不可一世的神情稳重了许多,似乎是因为退亲给他的改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