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承昱嘴里叼着草根,闻言笑了,散漫道:“不,这可不是我的目的。”
时屿挑了挑眉,没有继续再问,而是不着痕迹地把自己洁白的衣摆扯了扯,尽量远离石子路边上的青草地。
他嫌脏。
这么想着,时屿又瞟了眼严承昱大刺刺落在草地泥土上的衣摆。
移开目光,心道——粗鲁。
严承昱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手指捻着草根,见差不多了,就往时屿那边挪了挪,说:
“大师兄,我想和你切磋一下。”
说完之后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语气轻佻恶劣。
时屿愣了愣,神色间露出恰到好处的慌张,看起来很不知所措。
少年修长的手指蜷了蜷,好半晌才干巴巴说:“这……恐怕不能够。”
严承昱眯了眯眼:“为什么?我可是在入云水宗之前就听过师兄威名了。”
他像是丝毫不知自己戳到了别人的痛处,或者说,他就是存心如此:
“大师兄不是号称同辈之中最出彩的奇才吗?怎的连和师弟比试一番都不愿意?”
都说到这份上了,时屿要是再不知道严承昱存的什么心思,那就是真蠢了。
他抿了抿唇,苦涩道:“不是我不和你比,而是我如今早就不是什么奇才了,筋脉寸断,早已使不出灵力。”
“恐怕要叫严师弟失望了。”
面前的少年难掩落寞之色,长睫垂着,在白皙眼皮底下落下一层阴影,看着格外可怜。
严承昱心念一动,把那句讥讽的“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咽下去,改口道:
“谁说我是要和你比试灵力了?你不是剑修吗?纯比试剑招,难道这也不行吗?”
时屿静默了一瞬:“剑术?”
严承昱颔首:“是。”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从腰间拔出那柄漆黑的长剑,眼中战意蓬发:“大师兄,不会是不敢吧?”
时屿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折柳,回忆了一下刻在脑海中的剑招。
随后抽剑出鞘,神色温和依旧:“严师弟,请吧。”
严承昱跃跃欲试,他期待这一刻已经期待了许久,时屿话音落下,便飞身攻了上来。
严承昱的剑招和他本人一样,锋利尖锐,气势恢宏,带着浓烈的杀气。
时屿避其锋芒,不急不躁地防守着。
看似柔软,但两剑相触后,属于时屿的那柄折柳总是能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避开,巧妙地化解掉对方的攻势。
双方有来有回地对峙了许久。
严承昱脑门上渐渐冒出汗珠,反观时屿,仍旧一脸的气定神闲,面色白皙,不见一丝逞强之色。
严承昱闭了闭眼,豁出去使出了最后一击。
这一剑格外恢宏,气势浩荡,严承昱不管不顾,压根没留后手。
时屿神色一凛,折柳剑在他手上转换着角度,硬生生受了这一剑。
这一剑后,严承昱剑气凝滞,收剑入鞘后叉腰大笑:“爽快!”
分明是战败了,但他却没有一丝怨怼,神情是终于发泄过后的畅快。
等他终于笑过了,定睛一看,就见时屿一手撑剑半跪在地上,皱着眉,面色愈加苍白。
严承昱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忙上前几步:“大师兄?”
时屿咳了几声,捂住唇,瓮声道:“无事,你……”
“你先离我远点。”
严承昱硬生生停下脚步。
时屿现在非常不好受,就像是有团冷焰在身体里上蹿下跳,游走于四肢百骸,冷的能掉出冰渣来。
分明是刚刚运动过,他却觉得寒气入骨,浑身冰凉。
023着急地大嚷大叫:
[谁让你擅自和那家伙打架的?!你不知道这具身体风一吹就倒了啊?!还和他打架,不要命了你!你死了这任务咋办!]
023一边骂,一边心疼地用自己的钱去兑换了高价伤药,总算是把刚刚再次破损的身体缝补成了之前的状态。
严承昱看着时屿手指青白的模样,少见地升起一股懊悔:“你还好吗?”
拜你所赐,不太好。
身体是恢复了半成,但寒冷依旧。
时屿心下微恼——他原本只是想借此机会试一试这具身体的破损到底到了何种地步,谁知道这严承昱压根不知轻重。
丝毫没有他还在病中的自觉,下手又狠又毒辣。
默默在心底记了一笔之后,时屿抬头看向严承昱:“没有大碍。”
“……哦。”严承昱听他这么说,就也不再问,摸了摸脑袋,“那大师兄你先回去吧,身体不好应当多休养才是。”
原来你也知道这个道理。
时屿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不再与他多说,烧了张传送符便消失在原地。
严承昱看了会空空如也的山林,打了个呵欠,把口袋里的通讯石掏出来,懒洋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