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各位大人心里清楚的很,不是每个人都跟严厉之一样有断案的天资,对于律令这等事情还比不上汪直和冯谏,这样上去说错了不是自取其辱么?
身份高的爱惜羽毛,至于那些身份低于三人的就更不敢随便发言了,神仙打架小人怎么敢凑热闹?这要是一不留神得罪了哪个,回头借机整治自己谁担得起?
见殿中安静了半天,皇帝点了点户部尚书:“吕卿,你到吏部之前是在刑部吧?你怎么看?”
听到陛下点自己的名字,吕品晶只觉得头皮一紧。
从刚刚开始吕品晶就知道,自己是决计逃不过去的,早打了一番腹稿。
此刻皇帝点到自己立即出列道:“回禀陛下,臣以为三法司所言具有道理,刑部论事以法,此乃正理;然兰台与大理寺论及道理,也需斟酌。臣以为既然对于此事法司有不同的意见,不妨暂且搁置为宜。况且断狱问案,除了法理证据,尚需审讯供词,与其咱们殿上争的面红耳赤,不如问问吴王,若果然是知法犯法,寻隙妄为,则依理判罚,以儆效尤,以示朝廷不枉不纵;若确然无意,而全出公心,只是行事不慎,则小惩大诫足矣。”
“唔,臣以为吕尚书所言甚是!此事干系重大,当向吴王询问清楚。”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倒有五六个大臣站出来附从吕品晶的说法。
这是自然的,谁都知道吕品晶这个吏部尚书乃是皇帝的心腹:若不是最得皇帝信任的人,怎么可能担任吏部尚书?吏部可是选任官员的所在!虽说四品以上的官员是需要皇帝认命的,但大夏官员千千万,四品以上才多少个?
掌了吏部,就等于捏住了大夏朝一大半官员!若非如此,吏部又怎么会被称为天下第一部 ?只要是正常的皇帝,绝不会容许这样一个职位掌握在一个自己不能掌控的人手里。
而这位吕尚书最擅长的恰恰就是揣摩上意,其实若真按照吕尚书的主意办了,虽然看上去过堂会审,吴王的罪自然是免不了的,可是也绝不会很严重。
吕品晶不是已经说了么?只要是出于公心,那就是小惩大诫即可。什么叫小惩大诫啊,都已经罢职自省了,那还不够么?这可是皇帝的亲儿子,你还想怎么样?这样既定了罪,安抚了朝野清议,又照顾了皇帝的情绪,确实已经是极好的安排了。
但是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结果,太府寺卿韦定湘出列道:“臣以为吕相所言不妥!”
第434章 吴王十大罪(六)
“哦?太府寺也有看法?”皇帝看了韦定湘一眼。
韦定湘朗声说道:“臣以为列位大人似乎是忘记了,吴王所犯的并不是一条一款,而是身兼数罪,便是刚刚的数条皆有可议处,难道剩下的就可以不论了?单看一事未犯律法,不代表数事同犯也不犯律!”
韦定湘继续道:“刚刚大尹说吴王催逼同僚不过论事,但是屡次三番威逼同僚,明明已经囤有粮草,却还厌不知足,屡次移书,果然是城外确需如此多的粮草么?按照既往赈灾记录,永昌五年,蜀中旱,成都城外灾民集近十万,府库粮尽,朝廷赈灾,给粮不过五万石。永昌十一年河东蝗灾,河东十郡米粮绝收,各郡灾民近四十万余,崔侍中请旨赈灾,所调米粮不过十万石。如今洛阳城外灾民不过五万余人,吴王所调粮却已超过四万,尤言不足。
“另外,吴王私调账目出外,可不是只是拿出去而已,而是私查账目!!朝廷的账册文档,私自清查是何道理?臣敢问一句,吴王究竟是要救灾,还是另有所图?!”
韦定湘这话明里暗里的把吴王往‘意图谋反’这条路上引,一时间没人敢接腔。
韩胄咳嗽了一声,这个韦定湘说得也有些过了,他咳嗽了一声:“咳。这……或许是吴王发现账目有什么蹊跷,又害怕打草惊蛇,想要暗中查访……”
“嘿嘿,韩相,害怕打草惊蛇就大张旗鼓的把账目运出尚书省?”韦定湘冷笑道,“再说了,陛下给吴王的差使是赈灾救疫事,可没让他清查账目吧?即便是吴王真的发现宗正寺的账目有异,不是也应该上书交付有司,再来彻查么?私下派人清查,所谓何来?难不成吴王是想查出了什么之后用以威胁,私相授受么?如果真是这样,那刚刚吕尚书所说的‘出于公心’又从何谈起呢?!”
韦定湘拜曰:“故而臣以为,吴王之事牵扯众多,勾连广泛,是当彻查,而不可因吴王之身份而纵枉!”
“哈哈哈哈好啊,好一个不可纵枉啊!”薛霖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