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禅再难抑心中激动,眼眶一红,重重点了点头:此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准备等得就是这一刻!
云黛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欢喜,直接扑到了李禅的怀里又哭又笑。
李禅内心更喜极,看着拱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不由心生爱怜:成德之事对于朝廷来说是一个棘手的难题,可放在云黛身上,那是灭门大难!她一个小姑娘,忽逢大变一直咬牙坚持,努力为云家报仇平反,实在是比一般男子都强太多了。
他俩这样抱着弄得一旁的郑楚尴尬不已,郑楚作为李禅的心腹,一直知道云黛是女子,多多少少能品咂出两人间的情愫。更关键的是郑楚知道殿下交给云黛的是什么:这个小姑娘就是他们日后的主母——吴王妃!
郑楚不方便在旁看着,整理完翻到的书案连忙退出去,临走还将门给带上了。
听到关门声,云黛一下子从狂喜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失态,登时晕生双颊,连忙从李禅的怀里挣了出来。
两人本来是情之所至,当时不曾多想,如今云黛这么一挣开,到尴尬起来。
李禅一张俊脸红透,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一时默然无语,云黛突然一拍脑袋:“哎呀!”
“怎么了?”这些日子来李禅早已习惯了云黛的一惊一乍。
云黛看向李禅:“太子西北大捷,等他回来朝廷自然就有兵有钱了,成德的事情自然也就迎刃而解。那么在太子回来之前,王廷安他们
必然会疯狂的游说公卿,希望朝廷在太子回来之前就承认成德之事。”
李禅赞许地点了点头,云黛年岁虽轻,但对于时局的把握却极为敏锐。
“那相应的,如果要为云家报仇,我们就要尽可能的游说朝廷,保证朝廷的清议公论不被成德那边影响。”云黛面上露出坚毅的神色,“那恩科的文会,就是我影响朝议最好的手段了!!”
说心里话,在今天以前云黛对于参加文会、写行卷有很多怨气和不满,对李禅说得什么作业也是将信将疑:她只是个假举子,又不是真的要考试当官,弄那么认真做什么?而且这些东西真的有用吗?怕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连续这么多天的高强度写作、学习,要不是因为李禅一直死盯着她,还有事没事威逼利诱的吓唬她,云黛早就罢工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云黛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价值和作用,李禅从来都没有欺骗她:只要自己能凭借行卷和文会上的表现获得公卿大臣的青睐,就能影响举子们的态度,能在公卿们面前陈说道理,吹响讨伐王廷安的号角!!
“你之前说我的行卷还有一些不足,是什么?”云黛第一次主动地问起自己行卷的优劣得失来。
眼见云黛的变化,李禅心中感慨:心思敏锐,行动坚决,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叫人惊叹不已。
李禅斟酌了一下言辞:“平心而论,你的行卷现在已经相当不错了,只是你的行卷中,缺了针对礼部尚书蔡尧的内容。这样的行卷恐怕难以入蔡尚书的眼。”
云黛斗志昂扬:“那我改就是了!蔡尚书喜欢什么?你给我列出来,我这就努力去改去学呀!”
李禅却罕见地犯起难:“这……只怕没那么容易。”
云黛不服气:“什么没那么容易?之前你要我写行卷,一开始什么都不会,现在不也写出来了么,为什么现在你倒没信心了呢?难道你之前夸我的言语都是骗我的吗?”
李禅看着信心满满的云黛,心中叹气,温声道:“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得多。”他俯身从地上将散落一地的行卷文稿捡起,拢成一叠,“这份行卷,行文质朴,立意清奇高远,诗文策论都有可采之处。别说你这么短的时间写出来,就是那些寒窗十年的读书人也及你不上。”
云黛哼了一声:“那你还说……”
李禅摆摆手,打断了云黛:“还记得之前问过的,立意和文辞哪一个更重要么?”
云黛不懂李禅为什么突然提起这茬儿,糊里糊涂地点点头:“记得啊,你当时说了一大堆,最后说文辞是皮毛,立意是神髓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禅苦笑道:“我当时说过,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你在对于时政、格局的明悟上远胜常人,故而我一直说你的行卷:文辞质朴,立意高远
。”
云黛回想了一下,仍旧不明所以:“嗯,所以怎么啦?”
李禅揉了揉额头:“但蔡尚书与我不同,蔡尚书科举出身,素以文章才情著称。在他看来,诗文之所以能传诸后世,皆有赖于辞藻之优美,典故之熨帖,格律之优雅精确,至于立意如何反倒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