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众人好奇地看着这小伙子。
“视察秦淮去了,你们说说这秦淮有什么好视察的。”
一时间,众人哄堂大笑“好一个青天大老爷,原来竟是风月场所里的急先锋。”
“可不是,听说这位青天大老爷,在京都就是个喜欢流连勾栏瓦舍的小纨绔,不知怎么竟还中了恩科。”
秦柔陡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余省也是个读书人,因家境清贫,上京赶考的路上在秦柔这里做起了账房挣些盘缠钱,忍不住恨恨道“哪里有这样的读书人,真是为我辈不齿。”
“就是说啊,余先生,你也不能尽在柔姑娘这里耗费光阴,早日进京中个进士,回来给我们当父母官,才是正紧,哈哈哈”
众人调笑不止,只有秦柔额间不觉冒起细腻的汗珠,心里惴惴,忍不住问道。“赵叔可知道,这为青天大老爷姓什么?”
“好像……是姓韩。”
秦柔怔怔看着老者,生生将酒倒了出来。
见秦柔面色不对,余省忙去扶她。
“丫头,怎么,你认识这位青天大老爷不成?话说回来,你也是从京都来的。”
秦柔扯出一个生硬的笑,慌忙擦着泼洒一桌的酒。
“不认识不认识,我在京都,也不过是做点小买卖,怎么会认识这样高门大户的公子呢,呵呵。”
“那可说不定,老板娘这么标志,那位青天大老爷又是喜好美色的,见了老板娘,未必会放过呐。”
“哈哈哈,您可真会说笑,浣纱,过来一下!”
“哎,姑娘,怎么了?”在旁边忙碌的浣纱忙跑到秦柔身边。
“我先去忙,众位慢用。”说着,秦柔便转身扶着浣纱往二楼的卧房去。
“浣纱……我觉得,我的脚好像有点发软。”
浣纱神色大变“姑娘这是怎么了,小脸儿怎么煞白煞白的,你可别吓我啊,要不我去叫薛神医来。”
“哎,倒是,不用麻烦师父他老人家。”
浣纱却见秦柔扶着自己的指尖竟微微颤抖“姑娘当真没事?”
半晌,小脸煞白,眼里汪了一汪泪的秦柔偏过头看着她道“浣纱,要不咱们……搬家吧?”
“……”
*
秦柔进房后,二楼玄色衣襟的韩惟收回视线步下了楼。
常叔忍不住笑道“公子,看来少奶奶这一年过得确实还不错,只是怎么听着您的名字就说要跑呢。”
韩惟轻轻勾了勾嘴角,掀起衣摆快步迈下楼梯“走吧,回府衙。”
*
这一年来,秦柔苦心经营起了醉仙楼,因为有姑妈和各方的支持,外加秦柔漂亮懂事,醉仙楼更是客如云来。
除此之外,薛神医尽心尽力调养她的身体,终究也算是逆天改命,秦柔许久都再未梦到过书中的女子,身体也不再日渐衰弱。
日子似乎开始走向平淡,秦柔终于将那个易碎的自己包裹起来,将一年前发生的种种小心翼翼地包裹在心里最隐秘的角落,不敢轻易触碰。
直到前日,秦威的到来,像是一把小锤,凿开了她心底落了锁的角落,将她整个人震得现在都没有缓过神。
然而韩惟的到来,更像是在她心里嘴最柔软处放了只小蚁,让她心内惴惴地发慌,整个晌午都在榻上辗转反侧,没有入眠。
“阿柔,在吗?”
“哎。”是秦威和林氏的声音,秦柔过去缓缓推开门。
“浣纱说你脸色不好,说什么要搬家,我们过来看看。”林氏挺着个大肚子,在她身边坐下,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秦柔便晓得,他们知道新走马上任的金陵知府是谁了。
“嫂嫂不必劝我,也不许笑我。”秦柔向林氏嗔她一眼,埋怨道。
“我为什么要劝你,也犯不着要笑你,只是,旧情郎寻上门来,你就转身要跑,难免有些做贼心虚的嫌疑。”
“什么旧情人,我与他早已和离,彼此互不相干,再说了他来金陵上任自然是受了圣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的是,大宛这么多外任的地方他偏偏来了金陵,着实是巧。”
林氏不提还罢,提起来,秦柔忽然便想到当日红柿树下,与韩惟闲话,说季华来两浙巡盐,苦了这里的百姓,韩惟笑着回她,必为她们找一个放心的父母官。
秦柔抿唇,他不过是随口一提,总不至于为了这一句话,便外任金陵。
“不提他了,爹爹可有来信,他如何了?”
秦威接道“他在漠北很好,你不用担心。”
“怎么,还怪韩惟当日没有告诉你实情?”
秦柔握着手里的茶杯,湿了下唇“都说了不提他了”。
当时,秦仲被姜敖视为眼中钉,非要拔除之而后快,南方的兵权又被姜敖把持,斥候来报姜敖与红羌勾结后,皇帝便与几个亲信定下要将计就计,以通敌之罪卸下姜敖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