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老太太不同意,说是这郭公子声名不好,要再看看。
秦仲起兵漠北,眼瞅着生死不明,姜茵早和海氏透露过消息,不会让秦仲活着回京都,秦仲一死,秦家便再也没有出头之日,海氏和秦洺对姜茵也就没有利用价值,到时便怎么也高攀不起郭公子,这桩姻缘还能不能成便是另一回事了。
眼下,姜茵既然还有事要让海氏去做,便该借此先为秦洺成就一个好姻缘再说,等秦仲真的出事,也许就晚了。
海氏这么想着,便和秦洺两人几次三番求老太太,秦老太太拗不过,最终无奈应下了这门婚事。
于是,在年前,秦家迎来了一门喜事,便是风风光光将秦洺嫁了出去,只是除了海氏和秦洺,似乎秦家人人都心里不安,没有心思在这婚事上讨热闹。
韩惟见秦柔格外忧心忡忡“你今日不如留在这里,陪秦老太太吧。”
秦柔点点头。“祖母身边的那两个丫头,可对你说甚么紧要的事情没有?我总觉得二房和姜家来往过于密切,真是让人不安。”
“除了和姜家那边日常的联络,平时都着人盯着呢,两人该是忌惮着我们送进府的两个丫头,还不敢动作。”
想来也是如此,不然两人以什么为筹码,将秦洺风光嫁入郭家,必然是姜茵还有事要让他们做。
秦柔不知道姜茵和海氏打着什么主意,觉得自己有些头痛,好像身处一片迷雾中,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却都抓不到,她想护着所有她在意的人,却在京都这滩这沼泽中身为浮萍,连自己都护不住。
秦柔扶着额,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秦柔抬头,看着笃定的看着自己的韩惟,好像在这迷雾中抓住了一根藤蔓,不至于让自己沉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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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科大考在年节前落下帷幕,韩惟费了这么久的心思,终于在今年的恩科中考取了二甲进士,年后等着各地有缺时递补,必然是要外任的了。
成绩出来的时候,倒也真震惊了一众人,没想到韩惟竟真凭着自己的本事谋上了功名,往日里的纨绔,摇身一变换了个人一般。
与此同时,借着今年的恩科,皇帝亲自批阅过目挑选了一批可靠之人,留待填补各地空缺。
更令人不安的是,为了要给这些人谋位子,便借着百官事录,开始了一场震惊朝野的清洗。
这场清洗来的这么快,着实打了姜敖一个措手不及。
朝野之中,姜敖的人多占据高官要职,贪墨挥霍无度,在这次大清洗中,自然首当其冲。
季华因为在金陵引起民愤,被罢免了巡盐的差事,让他节后回京述职。
其余众官员虽没有打着姜家的旗号为虎作伥,可到底也不敢说自己两袖清风,那本百官事录,谁敢拍着胸脯保证没有自己的名字,于是都心里不安。
姜敖自然是怒不可遏,当朝与皇帝争执,说皇帝行事莽撞,伤了文武百官的心,如今漠北与南方方氏作乱,正是用人之际,却动摇国之根本,实乃大忌,甚至要求皇帝交出亲政之权,由他代管朝政。
皇帝借由百官事录拿住众官员把柄,姜敖便想借皇帝伤众官员的心,将众官员拉到自己这边,一起反对清洗。
可姜敖没想到,这场清洗在以姜敖手下重要的数十人锒铛入狱后便停滞了。
皇帝上朝之日,当着文物百官之面将那本百官事录在炭火盆里烧了。
“国之根本乃天下子民,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各位臣工都是朕的叔伯长辈,朕年幼时多教诲朕该如何做一个明君,言犹在耳!可各位叔叔伯伯又是如何做的呢?你们是朕的手眼,是朕的左膀右臂,在外为任便代表的是朕,是朝廷!这本百官事录看得朕触目惊心,你们行事的时候是为了朝廷为了朕的子民,还是为了你们的私欲?各位叔伯,若能为子民谋福祉,朕不会亏待你们,可若损公肥私,搜刮民膏,任是谁,朕都不会轻易放过,因为,朕,要给天下子民一个交代。”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动了不少老臣的心,他们知道皇帝早不是当年那个玩世不恭的孩子了,这孩子隐忍伪装多年,只怕就是为了今日。
将这册子烧了,便是不会再与旁人追究了,不少臣子老泪纵横,俯身投地,声呼万岁。
姜敖的势力如今已如强弩之末,只是他手中还掌握着数量庞大的军中兵权,皇帝没有对他动手,只等着,秦仲那边的消息。
直到年节,秦仲那边都没有消息传来,倒是南方方氏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方氏一连下了南方三座城池,烧杀抢掠甚至屠城,无恶不作。
姜敖却不肯出兵,让皇帝另请高明,以此威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