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移到落地窗一侧的实木桌上,只见邢舟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半框防蓝光眼镜,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电脑。
见自己进来,那人头也没抬,仍是背对着自己。
瞬间,邢子夜对这场“零花钱保卫战”失去了点信心。
正气馁时,背对着自己的那人有了举动,通过旋转椅极轻松地转到面对着自己的位置,然后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邢子夜顿时感到有些心虚,紧张到嗓子有些发干。
“说吧,有什么事,进都进来了,别在这愣着。”邢舟单手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那个...哥,能不能...”邢子夜结结巴巴地开了口,“能不能别停我零花钱,我知错了!”
“哈?”
邢舟单挑了下眉,手抵下巴低低地笑了声。
“我可不会惦记着你那点钱。”
“别再只说不做。邢子夜,你明年就中考,也不算是小孩了。别再给爸妈添乱。今天去领你的人是我,如果是爸妈,他们知道你这样不思进取,你说,他们会不会难受?”
耳尖一阵阵发烫,邢子夜思及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愧疚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不多说,道理我点到为止,懂不懂,怎么做,看你自己。”语毕,邢舟又转过身去。
提到犯错,邢子夜冷不防地想起今天在学校邢舟主动打过招呼那人。
好奇心一旦被勾起,不问个明白是无法满足的。
邢子夜踌躇着开口问道:“哥,今天那个漂亮姐姐是你朋友?”
听到邢子夜有些八卦的问题,邢舟下意识皱了皱眉。
“漂亮姐姐”,很快,脑海中浮现那人的身影,他意会到邢子夜口中之人是瞿意融。
因为不想与邢子夜透露过多,邢舟只低低地“嗯”了声。
当然,他的回答并没有满足某人的好奇心。
于是,不知死活的某人作死般地又发出一连串的问题:“很奇怪欸,哥你平时身边哪有过异性朋友啊?反正我从来都没见过,你该不会是不怀好......”“邢子夜!”邢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出声打断了邢子夜。
“再多嘴,让你体会一下身无分文露宿街头的感觉?反正现在六月份,温度合适的很。”
不知哪句话突然惹怒到邢舟,邢子夜透过落地窗瞟了眼远处的海岸线,心里忽然有些发虚。
他才不要放着自己的温暖舒适的大床不睡,去外面体会风吹雨打!
于是,他战战兢兢地向面前那尊即将要爆发的火山鞠了个躬,从卧室退了出去,顺带贴心地关上了门。
邢舟深吸了两口气,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抓起书桌一旁冒着凉气的冰镇百事灌了口,有滴水汽凝结液化形成的小水珠顺着下巴滑到凸起的喉结上,顺着蜿蜒到锁骨处。
自锁骨处传来的冰凉触觉让邢舟慢慢平静下来。
其实刚才只是恐吓下邢子夜,免得他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影响学习。
从前自己暗恋瞿意融一事,他只给父母提过,但最后他不但没能表白心意,而且自己和她连朋友都不算。
时隔两年的再次相遇,他终于和瞿意融成为了朋友。
虽然自己内心万分不愿遗憾再次重演,但他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让瞿意融喜欢上自己,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事。
胸腔随呼吸频率阵阵起伏,邢舟抓着有些空瘪的易拉罐,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这次他不会如从前那般犹豫,他必须主动。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去试一试。
趁着工作室空闲的这段时间,瞿意融跟陈女士去梅阳汽车城买了辆车。
最后在自己的预算之内,选了辆丰田雷凌。
她不太喜欢过于鲜艳的颜色,就买了低调大气的珍珠白那款。
买完车后的没几日,陈女士便要启程回家。
有了车出行方便,瞿意融亲自将送陈女士到车站。
到车站瞿意融拉着行李箱,听着陈女士离别前的叮嘱,她心里泛上淡淡的酸。
陈女士刷身份证进站时,透过车站透明玻璃窗又回身望着站在玻璃外的女儿,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女儿长大了,等待她的是希望无限的大好前途,是千千万万个值得她去探索去抗衡的挑战,而不再只是拘泥于幼时护她成长的避风巷。
自己的孩子已经到了要展翅翱翔大显光彩的年纪,就该放手让她去追逐自己的人生。
思及此,陈女士抬手冲室外的瞿意融挥了挥,然后拉着行李箱转身,动作潇洒。
人生离别无限多,而有些离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遇。
从车站回到临安巷,已是黄昏。
在巷内停好车,挎包内手机来电响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