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渟如今想明白了,若是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待沈亦舟,两个人只能永远停留在师生情义。
所以,他只能用这种办法,让沈亦舟不要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
沈亦舟顺着顾渊渟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眉间下意识的的抽了一下。
宫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一个小太监说:“国师这次是不是惹到陛下了?会不会受罚?”
另一个小声说:“肯定的啊,你没发现最近几日陛下对国师的态度变了吗?以前走到哪里都要拽着国师的袖子,就算晚上休息也是。而这几日,皇上已经在书房休息了几天了。”
“难道……国师失宠了。”
失宠。
这两个字让沈亦舟垂下眸,他从来只是顾渊渟的先生而已,何来失宠一说。
他顿了片刻朝后退了一步,对着顾渊渟道:“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顾渊渟看着沈亦舟远离他一步的模样,捏紧了手指。
半晌,他平静地说:“阿言,你是觉得,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还不如几条鱼是吗。”
这句话让沈亦舟愣了一下。
他看着顾渊渟睫毛轻颤了几下,压下了眸中的情绪,接着冷脸转身吩咐后边的宫人道:“来人,把国师送回养心殿。”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的离去。
那挺直又显得落寞的背影悉数映在沈亦舟的眼中,让他长眉下意识的颦了起来。
*
顾渊渟又梦到了前几日一直做梦梦到的场景。
前面是连绵的群山,皓月悬挂在山头,将湖水分成明暗两半。
水中映着山的倒影,显得格外静谧幽蓝。
他抱臂站在湖水边,没有拿剑,只穿了一身寻常的黑衣。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格外舒朗的声音:“子熹兄,你怎么一人在这。”
子熹。
子熹……是谁?
顾渊渟皱眉,向后看去。山间不知何时起了雾气。
雾气缭绕,他只能看出来人穿着一身红色骑马装,腰间被四指宽的腰带捆住,爽朗清举,气质天成。
顾渊渟目光又朝上望去,却只看到一团雾,如何也看不清来人的脸。
只见那人快速地跑过来,拍了一下顾渊渟的肩膀说:“我今日打了好多野兔,一起去吃啊。”
顾渊渟闻道一阵熟悉的冷香,他眼睛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手便被人一把拉了起来。
那人听起来很多话,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又说:“你这个人,年龄不大,不要一天到晚板着个脸,记得多笑一下。”
顾渊渟不喜欢别人碰他,刚想把人甩开,那人却自己已经松开了手。
手中空荡的那一瞬间,顾渊渟心中也空了一瞬。
他尝试着抓住,只是山间的雾气太厚了,这次不仅来人的脸,甚至身形都是开始若隐若现,模糊不清。
“别走,阿言!”
他听着自己朝着那人下意识的喊道。
“皇上?皇上?”
小李子在一旁着急的喊道。
沈亦舟刚好踏门而来,他看在顾渊渟俯在桌上,额头覆汗,任身边的小李子如何喊,他却是如何也不肯醒来。
沈亦舟放下手中的书信,焦急的走了过去,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小李子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看向沈亦舟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不知道,从刚才起就开始就这样了,怎么也叫不醒。”
“陛下?”沈亦舟用手帕擦了他额头上的冷汗,“陛下,小九?”
小李子在一旁焦急的直跺脚。
“怎么办国师,皇上这是怎么了?我们怎么办。”
“应该是魇住了,”沈亦舟皱着眉说,“你先去喊太医。”
小李子闻言,像是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快速地退了下去。
小太监走后,沈亦舟又讲帕子弄湿,将他额头上的冷汗擦干净。
这时,有一滴汗顺着顾渊渟的下颌滑向了他的脖颈之间,沈亦舟皱了一下眉,顿了片刻才伸手。
刚要触碰到的时候,他的手却被一双冰凉的手突然抓住。
接着,他听顾渊渟低声喃喃地说:“别走,别走。”
顾渊渟的手劲很大,握的沈亦舟手指一痛,他却没有抽回手,只道:“小九?”
在沈亦舟的声音中,顾渊渟睁开了眼,他眼中混沌了片刻,才看清楚来人。
下一刻,他猛然起身,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沈亦舟被抱的一愣,他的手悬在半空,半晌才落下去,问道:“陛下,可是做噩梦了?”
顾渊渟紧紧抱着人,他低头在沈亦舟的颈间,直到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心中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才被填满。
半晌,他才轻声“嗯”了一声。
梦中的感觉太过于强烈,像极了现实。
沈亦舟安慰的笑了一声说:“别害怕,梦中的事情都是相反的。若是梦中发生了不好的事情,那么真实的世界里一定好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