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这三个字让沈亦舟下意识的皱眉。
魏自忠摆手,一旁的太监心领神会,从角落里压出十四五的少年。
只见少年全身染血,脸上也多了几道青紫,白日精心准备的白扫此时也显得破烂不堪。
正是顾渊渟。
他抬眸看了沈亦舟一眼,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魏自忠脸色惨白,唇色却嫣红,在这昏黄的烛光下格外渗人。他说:“这小畜生不知修了什么邪术,我干儿惨死与他分不开关系,如今竟是连死后也不得安生成了这副鬼样子,咱家现在就要拿他问罪,拿下他!严刑拷打!”
沈亦舟拦住人说:“魏公公你这是要做什么?”
魏自忠冷眼说:“国师,老奴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这次这个小畜生犯下事和之前可不一样,若是连累到你,不仅会丢了官职,性命恐怕都保不住。”
沈亦舟面色一沉,唇线抿紧。
一旁的侍卫手中拿着铁烙看了一眼沈亦舟,面间犹豫不定,他嗫嚅:“督公,这毕竟是九皇子,不好吧。”
魏自忠唾了一口,“哪门子的九皇子,他生母身世不明,最后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宫里谁不知道跟个野男人生的野种,太后宅心仁厚,没计较也就算了,没想到他却恩将仇报,修了邪术,要祸乱皇城!”
闻此话,顾渊渟倏然抬起头来,漏出碎发遮掩的脸。他的皮肤极白,墨渍浸透的眸眼此时却像是突然散了。
沈亦舟看着顾渊渟的模样,心中里一疼,他皱着眉看向魏自忠,冷漠地说:“魏公公这是本事大了,这等事都能自己定夺。”
“国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谁说老奴自己定夺?”魏自忠翘起的尾指对着旁边的小太监,“告诉他,太后刚才怎么说?”
小太监谄媚向前一步:“太后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九皇子还修习巫蛊,让督公您看着……”
魏自忠撩起眼皮:“看着怎么样?”
小太监偷瞥了一眼沈亦舟,“太后让您看着处置了吧!”
竟是连缘由都不问一下,直接把罪名定了。
沈亦舟心底倏然升起一股怒气。
魏自忠唇角露出笑,他看了一眼拿烙铁的侍卫,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让咱家亲自动手吗?”
侍卫哪里还敢说什么,他朝着顾渊渟逼近。
顾渊渟看着越来越近的烙铁,身体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他死死地瞪着人,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杀人。”
魏自忠笑地越发阴狠:“你看在座的有一个人信你吗?”
周围所有人低着头静默不言。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说:“我信。”
顾渊渟猛然抬头,又想起早晨沈亦舟对他说的话:“我的徒弟我自是护着。”
原来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魏自忠脸上地笑僵了一下,半晌不可置信的看向沈亦舟,阴沉地说:“国师可想清楚,确定要和太后作对吗?”
沈亦舟看了他一眼,一把将拿着烙铁的侍卫甩开,站在顾渊渟面前,将人完完全全的挡在身后。
是一个类似保护的姿态。
顾渊渟汗水浸透黑眸,他抬眸看着,却只能看到修长如竹的身影,和那身云笼雾罩的白袍。
那人开口,声音似夹着云中风雪。
只听他说:“九皇子,我护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九皇子还有点放不开,毕竟要有一个态度转变过程嘛。
不过,很快就开窍了!
第12章
沈亦舟为人冷漠暴戾,皇城人尽皆知,谁也没想到他要护下这天煞之人。
魏自忠白面一抽,怀疑自己听错了,半晌他咬着牙说:“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带走他!”
沈亦舟面容平静:“为何不能?”
侍卫手拿着烙铁左右不定,一时不知道这刑该不该继续,魏自忠使了个眼色,他连忙退下。
魏自忠对这个国师是些许忌惮的,来硬的不成,他决定来软的,放轻声音说:“这不合规矩。”
沈亦舟平声问:“哪里不合规矩?”
魏自忠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巧士冠戴头上,扶正了,“这小畜生是有罪之人。”
“何罪之有?”沈亦舟瞧着他说,“你且说来听听。”
“方才国师也见了,”魏自忠说,“烧成灰烬的小太监名冯德,昨天忽然死在这小畜生院子里,东厂去拿人到牢狱中来,小畜生刚近了几步,这死去冯德突然诈尸,过了过来,不仅六亲不认,还力大无穷。这不是邪门道是什么?”
他提高声音说:“修习邪术,杀人灭口这哪一个不是罪?”
沈亦舟听着他扯着公鸭嗓子说的话,眉心一皱,目光沉了下去,“我看魏公公你年龄大了,有些规矩也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