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熟睡时,陌生号码又发来彩信过来。
——托那人的福,他看见了昨晚的彩虹。
一道横跨夜空的双色虹桥,若隐若现悬浮在圆月之上,像光圈,又像夜神的长弓。
他去网上搜了下,这东西叫月虹,简而言之就是折射月芒形成的彩虹,通常出现在月华最明亮的满月日子。
昨日正好是三月十五,一月一次的满月。所以昨晚那句话也算不得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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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暴雨摧折了许多未长成的植株,将落未落倒吊在半空。
初生的桃花还没来得及享受春日就已经死了,簇簇落满地,青的、白的、红的,调出春末的色泽。
郁光一路上盯着地面被踩脏的花瓣,碾碎的、缺口的,极少有跌落尘土还完整幸存的花。
直到走到凉亭——
叶斯学长手里捏着一朵,世界上最幸运的死掉的桃花。
光鲜亮丽且不染尘泥。
郁光觉得姜曦月就是那朵桃花,是踩在千千万万堆积成山的落花骸骨上跳舞的幸运儿。
可环视一周,甚至瞭望不远处天鹅湖边零零散散的人群,他没看见姜曦月。
喜悦像日光下的肥皂泡,快速飘起腾空,郁光竭力抿直嘴角掩盖住自己的情绪,怯怯地问:
“叶斯学长,今天学姐怎么没来……?”
叶斯没着急回答,视线悠悠将少年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微蹙起眉头。
“你很希望她来?”叶斯反问。
少年今日穿了件米白色的薄绒卫衣,运动裤,黑书包,瞧着像个上高中的未成年。
细白的、隐约透着青色血管的脖颈被连帽卫衣的圆领挡住大半,严严实实,远没有之前穿来的不扣纽扣的白衬衫来得漂亮。
舌尖不露痕迹地舔了舔尖刺的獠牙,叶斯突然有些怀念被迷得瘫软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
少年的腰很细,后腰处两个可爱的腰窝。耳垂也饱满圆润,肉乎乎的,无论戴什么耳饰都好看。
应该打个耳洞的,叶斯如是想。
“怎么今天没穿白衬衫?”他看似随意地询问。
叶斯知道那个味道好闻的小家伙一直尾随自己,并且每次都是挑准时机打扮得漂漂亮亮来他面前晃悠,跟个待拆的礼物似的。
少年最常穿的就是那件白衬衫。
半透质地的纽扣常常不系最顶上那颗,敞开的领口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白皙脖颈——人体全身上下,最吸引他的部位。
郁光偶尔俯身的动作也像是勾.引,白皙胸口的粉红樱桃若隐若现,小小一粒,甚至能想象到它在衬衫面料上摩挲的细微声响……
他知道郁光是故意的。
但这点小心思无伤大雅,从古至今,对他抱有类似期待的人不计其数。
所以,这般春光对叶斯来说,其实算不上太深刻。
一开始,郁光只是他无趣枯燥时随手捡起来玩玩的乐子,却没成想——
味道还不错。
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体会过食髓知味的感受了。
但郁光是这漫长时光中,影响最深的一个,离他最近的一个。
白衬衫似乎是少年早已设定好的触发词,肉眼可见的,郁光神色黯淡下来,就连头顶翘起的短短呆毛都软趴趴蔫儿了。
叶斯微微挑眉,发觉对方似乎是真的有点委屈伤心,不全是装的。
“衣服脏了——”小家伙嗫嚅道,唇瓣翕然,叶斯目光顿了半晌。
那颗饱满微微上翘的唇珠被郁光咬得微微泛红,像雨后淋湿的樱桃,也像拍卖会上隔着玻璃橱窗的红宝石。
漂亮得扎眼。
对可怜巴巴的漂亮小狐狸,总是多几分耐心的,叶斯愿意纵容,顺着郁光的话接下去。
“谁弄脏的?”
“室友……”郁光小心翼翼抬眸打量着叶斯的神情。
看上去他只是胆怯,可藏在身后的手早抓紧了袖口,轻轻颤抖。呼吸也比往常急促。
没人知道他心里已经放起了烟花——
学长居然会关心这些小事,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更进一步了呢?
小幅度环视一圈,郁光再次确认着:
姜曦月不在,
姜曦月要是一直不在就好了……
叶斯突然垂眸看了他一眼,“哪个室友。”很平的一句,简单陈述语调,可郁光硬是听出股威慑力。
郁光肩膀克制不住震颤几下。
唯恐心底阴暗的呢喃被学长洞察,郁光紧张滚动喉结,竭力稳住声线开口:
“郑成……他总是欺负我……”如果装装可怜能换来些许怜爱,那再好不过。
郁光的眼皮不停抖,红晕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脸颊,似乎对自己方才开口求助的事情格外局促。
但叶斯没说什么,只寡淡地‘嗯’了声做回应,。